“徐重道國藥總號”設在愛文義路上,是個六開間的鋪面。一天,有個鬢發灰白的老太太,拿了藥方,到這里來配藥。從她那憔悴不安的眼神里,可以知道,她家里一定有著一個重病的人,正急于用藥。
配藥師傅按照藥方,把一樣樣藥料配安,準備遞給老太太。這時候,資本家的一個親信走了過來,他看看老太太,又看看藥方,臉上忽然浮上一層奸詐的笑容。接著他從擺著五個木圖章的紙盤里選出了一只,重重地敲在藥方左上角上。這個字是個“謀”學。
按照這個“謀”字,他們要收老太太兩塊大洋! “什么,要兩塊大洋?!”老太太大吃一驚。她伸出干癟多皺的手,往衣袋里摸錢。可是摸遍所有衣袋,也無法湊足兩塊大洋。老太太不由得渾身抖索起來了。
是的,這樣一帖藥料,根本不值兩塊大洋。 兩塊大洋相等于一般職工個月工資啊!那么,資本家為什么要收老太太兩塊大洋呢?這里,就說這五個木圖章的來歷:
資本家經營中藥,利潤極厚,一分本錢,三分五分利潤不足為奇。當時行業中有一句活:“吃的黃連飯,穿的桂樸衣。”意思是指營“黃連”、“玉桂”、“厚樸”等中藥都是好生意,利潤大。但是資本家貪得無厭,有了極厚的利潤,還要處心積慮地向病家敲詐錢財。他叫親信去刻了“謀”“民”“眾”“健” “康”五個木圖章,對職工:“你們做生意要活絡點,對衣著好的人,藥方上敲個‘謀’字,藥價開大點;對衣著一般的敲個‘民’字,也好敲一些錢......”敲“康”字,在資本家說是收錢最少的,但其中的賺頭還是很大。同樣一種藥料,如果敲“康”字算二元一兩,那么敲“健”學就算四元一兩,敲“眾”字算六元一兩,敲“民”字算八元一兩,敲“謀”字算十元一兩。“康”字是很少用的,大多數是敲的“謀”字和“民” 字。
老板和他的親信善于察顏觀色,從藥方上和買藥人的表情上,可以知道病家病情之輕重。病重的,因為急于用藥,跑不了生意,進不得價錢,就敲個“謀”學,狠狠詐一筆錢財。那時有個叫“張聾子”的醫生,是看傷寒等急癥的名醫。當時生這種急病的多是勞動人民。徐重道老板一看到“張聾子”醫生開來的藥方,就知道是急于用藥的,就非敲一筆竹杠不可。
眼下,資本家的親信覺察到這個老太太也是急于買藥的,怎肯放過她呢!
這個老太太,家境貧寒,沒兒沒女,如今老伴得了濕溫傷寒癥,病情危急。買藥錢不夠,只得跑回家去東借西湊,湊足了再來買。以后她又借了一些錢買藥,但是沒有幾次,錢就被黑心腸的徐重道老板敲光了。從此,她家債務累累,生活愈加困苦。老伴的病也愈來愈重,過了不久,含恨身死了。
她老伴的死!是病死的嗎?不,是被徐重道老板--這個黑心腸的“藥老虎”“敲”死的啊!
“藥老虎”刻圖章詐錢財,是他施騙術的一個方面。更毒辣的是他經營藥材以假充真,掛羊頭賣狗肉,不惜危害病人健康。
有一天,職工王占華到加工車間去,腳一跨進門,忽然看見資本家的親信拿著一只罐子,往盛著麝香的瓶子里倒什么。王占華感到詫異, 上前去問他:“你倒的是什么?”
“鹽鹵”
“啊!鹽鹵!?”王占華不由得大吃一驚。麝香是一種相當貴重的藥材,而鹽鹵則到處皆有,不值分毫,而且這樣摻假充真,豈不要嚴重威脅病人的健康嗎?“啊,不行!不能摻放鹽鹵!”王占華理直氣壯地說。
“誰說不能摻放鹽鹵?”這時經理走了進來,瞪著眼睛說道:“這是老板叫放進去的,誰敢說不放!”
王占華悶了一肚子氣,但是他是一個受壓迫受剝削的普通職工,他有什么辦法呢?
過了一會,老板也來了,嘻笑著說:“鹽鹵重量大,又便宜,放一些進去,誰能知道!”然后他又對配藥師傅說:“你盡管大膽做好了,藥料磨粉做丸藥,神仙也難識真假!”
看!資本家只要發財,只要賺錢,他什么都會干!他哪里還顧得別人的死活呢!
有一年夏天,老板看到勞動人民中暑的很多,就“發明”了一種“甜汁金銀花露”。當時他在各電影院大做廣告,不少人上了他的當,來買這種藥,于是他的生意一時大發。按規定,這種藥是用蒸汽水做的,可是老板見生意好了,就對職工說:“金銀花露來不及用蒸汽水,放點冷水和糖精就行了。”職工不同意,要他照方配制,他卻說:“你曉得什么?上海人吃噱頭,只要每個人上我一次當,我徐某就可發大財!”有些顧客上了他的當,紛紛揭露他的罪行。有一次,職工王占華整理退回來的瓶,發現顧客寫來了這樣一張瓶條:
“不靈不靈,內有糖精;
滑頭店家,賣不出好東西!”
其實,那時候徐重道老板賣出去的壞東西多著吶!如治咳嗽的:“枇杷膏”,配制時藥和糖都有一定比例,他卻以利潤為標準,藥價貴時,就多摻糖,少放藥;糖價貴時,就多放藥,少摻糖。“虎骨木瓜酒”是治筋骨酸痛的藥酒,有祛風活血功效。處方中有虎骨膠、木瓜、紅花等十幾種藥品。老板說什么:“這酒是吃白相的,只要飲了能醉就達到功效了。”于是他把藥料全部減掉,只把生黃枝子打碎泡在水里,摻入土燒中,加點糖精,看來顏色好,味道甜,可是治療效果一點也沒有。
老板如此偷工減料,掛羊頭賣狗肉,害了病人,肥了自己。每當他看著白花花的大洋流進他店里時,他得意忘形地說:“是種田靠天,生意靠騙啊!”
有一天,徐重道老板把臨時工龔元華叫到房里,對他說:“從現在起,你什么事情都不要干,給你輛自行車,到外面去兜圈子。看到弄堂口、馬路上有醫生招牌,你把它抄下來,幾弄幾號,叫什么名字,拿來給我。”
從此,這個臨時工的自行車跑遍了上海大街小巷。一個個醫生的名字,出現在老板面前了。老板就把他們編了“一O一”、“一O二”等代號。過了沒有幾天,這些醫生面前出現了各式各樣的禮物:名醫是皮貨;一般醫生是扇面、雪花膏;業務清淡的醫生是水果糖,等等。件隨著禮物而來的,是一迭迭長方形的“優待券”,上面印著“徐重道國藥號”字樣,還印著“誠心為病家服務,七折優待”等文句。不用說,這“優待券”和禮物是徐重道老板送的。老板知道,病家看病都要由醫生開方;醫生受了禮物,情面難卻,開好藥方,順手遞給病家一張“優待券”。這樣徐重道老板就招徠到了大批生意,他就可以騙取更多錢財。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人口劇增,因為居住條件不好,患病的人漸漸增加。徐重道老板靈機一動,認為這是推銷積壓次藥的好機會。他在上海的大街小卷、電車上、報刊上、電影院里,大做廣告:“徐重道國藥號,首創代客煎藥,隨接隨送,日夜服務”。有人看了廣告,圖方便,就把藥方往徐重道店里送。
徐重道老板站在店堂里,看著顧客把藥方送進來,臉上總是堆著假笑:“你們放心好了,我們選料道地,配制認真。馬上就煎,煎好就送。”顧客出了門,他卻逼迫著職工把那些霉藥,壞藥放進藥罐里去......
后來,上海設立了許多難民所,老板又動出了鬼腦筋,和這些難民所的主持機關勾結起來,把為難民煎藥的生意全部包下來。他對煎藥師傅說:“現在店里代客煎藥忙啊,凡是難民的藥,一律到夜里十一點鐘以后煎,反正是施舍的,救濟的!”他又到店堂里對配藥師傅:“難民藥方一來就是一百張,你們來不及稱,不要稱了,用手抓兩把算了。”
生病的難民有的吃了藥不見效,有的還來不及吃藥,就慘遭死亡。可是老板眼看著煎藥生意愈來愈好,霉藥、蛀藥、壞藥暢銷一空,樂得心花怒放,又禁不住說:“真是種田靠天,生意靠騙啊。”
徐重道老板,初到上海時,他身邊衣袋里只有二十只銀角子。怎樣用它發家呢?他說:“若要發,眾人頭上刮!”后來他向熟人借了一些錢,租了兩間房子,掛上“徐重道國藥號”招牌。他沒有學過什么醫,竟在自己的小店里,一面賣假藥,一面做假醫生。他依靠“刮”“騙”“詐”等一系列剝削手段,“家”越來越大,后來在舊上海市區開設的分店有十一個,還開了藥酒加工廠、制藥廠、制膠廠、藥材行等等。
徐重道老板常常宣揚他自己為人“正直”,夸耀自己的店是“良心店”,徐重道是以“道德”為重,為民解除苦痛。難道果真是這樣嗎?不,從上面這些殘酷的事實中,不是徹底地揭開了這個剝削者的丑惡面貌嗎!在“藥老虎”的辭典里,只有一個大大的“騙”字;“藥老虎”的發家史,是一部殘酷的剝削史!
1949年,上海解放了。解放初期,徐重道老板劣性不改,繼續偷工減料,危害病人,店里職工在當時我們黨的領導下,向老板展開了斗爭,列舉大量事實,揭穿了老板的嚴重違法行為。1956年實行公私合營,企業性質發生了重大變化。我們當年的人民政府為了提高人民的身體健康,在當年的國藥企業中,提倡實事求是的經營作風,提高了服務質量。進藥、配藥、煎藥、送藥都有嚴格的檢查制度。在藥物質量上,更是精益求精,從原料到成品,也要過嚴格檢查復核,真正做到了為病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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