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悲哀
趙居平
我看到劉漢黃在聽到宣判他為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的時候,他在法庭上不平則鳴地狂叫道:“悲哀呀,人類的悲哀!”我把劉漢黃的材料看了一遍,劉漢黃的殺死兩個臺商的事,也是逼上梁山,但他顯然不是八十萬禁軍的教頭林沖。他只是一個殘疾人,他在法庭上簽字的手尚且都是顫抖著的,可是他卻用顫抖著的手殺死了兩個不想讓他“活”的商人……在這里,我不想對劉漢黃的行為做出評價,因為他所表現的“官逼民反”的主題,或者他所表現的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況,在我們這個歷史悠久的國家也是屢見不鮮,本身沒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但我被帶有全人類性質的吶喊卻深深地震撼了。毛主席雖然說:“中華民族應該對全人類有著較大的貢獻。”但是,在我們中國,真正代表人類的立場做出吶喊的可能只有兩個人,一個就是毛主席,他就向世界宣告“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的時候,他也向有著二三百萬年歷史的全人類莊嚴宣告:“我們的事業將寫在人類的歷史上!”毛主席不僅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中國的歷史上,寫在了世界的歷史上,也寫在了人類的歷史上,因此,他才前無古人的勇氣發出人類的呼喚。
毛主席向人類喊出的中華民族的驕傲,這是毫無疑問的。可是,小小的劉漢黃卻也當仁不讓地喊道:“悲哀呀,人類的悲哀!”一個小小的連老婆也討不著的中國民工,他即使有著天大的不幸,他即使有著天大的冤枉,他即使是當代竇娥,他又什么理由喊出“人類的悲哀”呢?縱然是面對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也沒有人高喊:“悲哀呀,人類的悲哀!”即使被三十年否定的文革,也沒有人高喊:“悲哀呀,人類的悲哀!”即使是面對9·11恐怖事件,也沒有人高喊:“悲哀呀,人類的悲哀!”
然而,小小的劉漢黃喊了:“悲哀呀,人類的悲哀!”在古代的統治者眼中,劉漢黃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小毛賊而已。在當代的統治者眼中,劉漢黃也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民工。自古常言講得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儀。”臺商欠劉漢黃的錢卻不知道償還,這是問題的一個方面,縱然如此,劉漢黃也沒能權利去殺人;而結果是劉漢黃殺了人,他應該為他的殺人付出代價,他就應該被判死刑,這是問題的另一方面,而且是沒有商量余地。問題是,我們為什么沒有讓“剝削者欠債還錢”的法律和制度?究竟又是什么樣的原因讓天經地義的事情變得不天經地義起來,而又讓死灰復燃的惡性膨脹無惡不作地膨脹得了肆無忌憚的地步呢?
我覺得,我們的司法部門果真的是有問題的。依據我的推斷,劉漢黃之所以覺得自己冤枉,就是因為他的合理合法的要求即使在到了最后仍然沒有得到解決。假如法庭宣判他死刑并立即執行,如果他的被拖欠的錢付他或者他的家人的話,他就決不會喊出“悲哀呀,人類的悲哀”的。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在劉漢黃看來,只要我們的法律果真是向著窮人的,是向著弱者的,是向著公平和正義的,那么,他就決不會殺人的。他之所以喊出了“悲哀呀,人類的悲哀”,也許并不僅僅是代表他自己一個人喊出來的,而是代表我們這個時代和我們這個國家喊出來的。
讓我難以置信的是,一個讀書不多的民工,在跟上等人的接觸中,在跟法庭的接觸中,在跟他以前所不知道一切先進人物的接觸中,他的智慧居然出現了飛躍發展,進而發生質變,升華到了歷史偉人的高度,他竟然能夠站在全人類的高度來思考自己和國家甚至人類的命運了。我想,他站在全人類高度的吶喊,肯定不是別人教他的,也不是書本人教他的。縱然我們翻遍了浩如煙海的書,我們也找不到同樣的驚天動地的豪言壯語的,當代的高人們因為沒有他那樣的特殊經歷,也不會做出同樣發人深省的吶喊的。自從毛主席逝世后,即使在全世界范圍內,還沒有一個政治領袖會站在全人類的高度思考問題的。無論是美國的總統,還是其它所有國家的元首,他們都沒有資格說:“我們的事業將要寫在人類的歷史上的。”有些人雖然用所謂的超階級的人性,也就是所謂的普世價值標榜自己,但是,他們從來都不會站在全人類的高度上的審視自己和時代的。奧巴馬其實是一個心胸狹窄的小人,他只會站在美國的眼前利益上看問題,他不會站在全人類的高度看問題的。奧巴馬到了長城也不是英雄好漢,他只不過仍然是一個平庸的外國領導人罷了,他的修養比起那個大聲贊頌毛澤東的希臘總統來,簡直不同日而語的,如果從道義的角度把兩個人放在同一天平上,希臘總統一定還在天平的一端,而類似于奧巴馬外國總統們,則一定會被輕飄飄地彈跳到月球里去的。為何如此,因為古希臘出了兩千年前就出了一個阿基米德,他面對古羅馬士兵的屠刀仍然堅持科學道義,而歷史淺薄的美國總統自然不能與希臘總統相提并論的。我記起了毛主席和亞非拉青年朋友在一起的照片,我猜想那一群人一定有奧巴馬的同齡人,不知道奧巴馬看到了那張照片后又有何感想?據我估計,在美國的四十幾位總統中,奧巴馬的名次也就是四十幾位,他遠遠不如尼克松的。連中國的一個小小的劉漢黃都具有全人類的意識,他一個奧巴馬卻沒有全人類的意識,這正是美國的悲哀。一個只有二百多年的國家,如果沒有全人類的意識,它注定不會走多遠的。而中國跟在一個沒有全人類意識的國家后面當跟屁蟲,注定也是不會有什么前途可言的。
檢驗一個國家是不是受到國家的尊重,就看這個國家的烈士陵園有沒有受到外國領導人的尊重。經常看到我們國家的領導人去國外的烈士陵園或者紀念碑前敬獻花圈的事,卻鮮見外國領導人到毛主席紀念堂或者人民英雄紀念碑前敬獻花圈的事。由此可見,外國人其實從來就沒有尊重我們這個新生的人民中國的。同樣,檢驗一個人是不是受到別人的尊重,就看這個人的權利是不是輕易就被別人剝奪了。我們從劉漢黃的遭遇就可以看出,中國大多數人受尊重的現狀幾乎是不可能的。
毛主席說: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這句話在劉漢黃的身上又一次得到了最充分的證明。劉漢黃是聰明的,他比自毛主席逝世后的任何一個中國人都聰明,因為他是站在全人類的高度思考中國問題的第一人。他發出的“悲哀呀,人類的悲哀”的吶喊,讓我想起了陳勝的吶喊:“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王侯將相寧有種首?”“茍富貴,勿相忘!”“等死,為國而死,可乎?”想到了劉漢黃的吶喊,我也想到了“等貴賤,均貧富”的口號,也想到了打土豪的陳年往事……
劉漢黃喊出的顯然不是自己的悲哀,他喊出的自然是中國的悲哀,中國革命和建設和悲哀,中國私有化市場化時代的悲哀。因為只有中國改革的悲哀才有可能上升到人類的高度的,因為毛主席當年就自豪地說:“我們的事業將寫在人類的歷史上。”我想,劉漢黃也許并不知道毛主席說過這句話的,可是,他為什么又會無師自通地喊出了具有全人類高度的吶喊呢?除了有錢人喝血窮人只能賣命的窘迫歷史教訓的啟迪外,我想,劉漢黃覺得自己的不幸是次要的,更重要是國家的不幸。他的思維其實很淺薄。他在想,一兩個臺商就可把他劉漢黃害得逼上梁山,那么,那么的貪官污吏、賣國賊還不把中國害得亡國亡黨嗎?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中國最值得全人類驕傲的業績不就全沒有了嗎?因此,他以一個人之將死其言亦善的人向還在懵懂中的中國人發出了最發人深省的吶喊。劉漢黃思考的確實不是他一個人的悲哀,他擔憂的是中國的悲哀,中國具有全人類意義的悲哀,他真的擔憂站起來的中國人民又趴下了,中國共產黨不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了,中國的剝削階級又騎在人民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我知道,對于一個愚弱的只佩作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的民族而言,無論誰的吶喊都是毫無意義的。我深深地明白,我們的這個民族只有在置之死地的時候才會作鳳凰重生的。如果不是到了死路一條的地步,我們這個民族只有走每況愈下之路的。我也知道,我們今天的反腐敗為什么越反越腐,就是只有在被腐敗完全吞噬了我們的時候,我們才會真正地去反腐敗的。還有,我們的改革只有完全不能進行下去的時候,我們才會正視改革的問題的。盡管病入膏肓,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們也會茍延殘喘地自欺欺人地活下去的,這正是我們民族的最大的劣根性。因此,面對劉漢黃的吶喊,我們所有的人都不會引起爭議、注意,更不會引起轟動的。
最后,我列舉一些劉漢黃心中認為的可以站在人全人類的高度定性的悲哀事件:
最近暴出了醫生們無微不至地關懷病死前的劉少奇的文章,而我們曾經說劉少奇是被毛主席害死的,那是共和國歷史上最大的冤案,那又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中國的經濟學家大多在胡說八道,譬如茅于軾說:“勞動創造財富嗎?否,是交換產生了財富。對大學生來講,什么是第一位的?賺錢。如何賺錢?最關鍵的是要尋找交換的機會。”“這個世界上誰勞動得最多?應該是工人和農民。如果說勞動創造了財富,那么他們應該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現實不是這樣。因此,不是勞動創造財富,而是交換創造了財富。”茅于軾之類在人民主中國的飛揚跋扈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當代女認為白毛女應該嫁給黃世仁,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徹底否定和徹底肯定改革,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腐敗有理、貪污有理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私有有理、無產無理,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自己念大學的時候不交學費卻制定了下一代必須交學費的政策,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公務員的待遇越來越高而人民的勤務員幾乎沒有了,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沒完沒了的中國特色的礦難,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還有,被譽為出了像飛奪滬定橋的十八勇士的小崗村,他們據說開辟了一個偉大的時代,然而三十年后,他們仍然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原地踏步,終于靠著國家的施舍而改變面貌,又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極力貶低否定毛主席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用黑貓白貓亂摸一氣的歪理邪說指導中國的私有化市場化時代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包干到戶自私自利一百年不動搖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只有重慶在打黑掃非,而別的三十個省、直轄市仍然四平八穩、無動于衷,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制裁不反抗的韜光養晦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改革在政治上、軍事上、文化上、教育上均不如文革,只是在經濟上算是勉強超過了文革,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在和平演變前的倒退復辟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為惡的富貴又壽長,為善的貧窮又命短,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助紂為虐,殺窮濟富,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狡猾享福,老實吃虧,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少數人先富,多數人貧窮,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十三億的中國人不能獲得諾貝爾獎,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自己說自己取得的成就最大,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共產黨忘記了過去,共產黨員忘記了黨性原則,公有制被私有化,人民民主專政變成了富人專政,毛澤東思想被丑化,是不是人類的悲哀呢?
……
不再列舉了。至于“悲哀呀,人類的悲哀”吶喊蘊含的深層含義,還需要歷史來回答。
我真不希望劉漢黃的吶喊成為中國歷史上最可怕的讖語:“中國市場化時代悲哀呀,那是人類最大的悲哀!”我在劉漢黃的吶喊面前低下了慚愧的頭,我想,三十年來所有比劉漢黃讀得書多的所有中國人,都應該低下慚愧的頭。如果我們都不慚愧,都不認錯,那么,我們的這個社會就真的腐敗透頂,墮落到底了。把劉漢黃逼到了人類的悲哀的高度,跟我們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有責任,上至黨和國家的領導人,下至每一個普通人。
二〇〇九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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