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1月9日,毛澤東在與老朋友、美國記者斯諾談話的時候,回想起過去的經歷與命運的巧合,將“小學教員”作為自己年輕時候的“正式職業”。
時間回到1918年6月,毛澤東以優異成績從湖南第一師范學校畢業。在那個經濟極度落后的農業國,一般大學畢業生都很難找到正式的工作,何況一個農家出身的中等師范生,因此,毫無意外,他在畢業的那一刻就失業了。
那時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建一個黨、建一支軍隊,更沒有想過新中國一定會到來。他和現今千千萬萬大學畢業生一樣,焦慮、迷茫,不知道未來的路在哪里。
他開始到處找工作。
一、岳麓山畔“新村夢”
受到時代影響,年輕的毛澤東腦子里充滿著社會主義、無政府主義等各種思潮,他琢磨出一個建設“新村”的計劃:合并若干新家庭,創造一種新社會。在這個新社會里,學校、圖書館、托兒所、工廠農場,等等,什么都是公共的。
毛澤東是樂于實踐的人。有了計劃后,他找到一批和他一樣沒工作卻又躊躇滿志的年輕人,成立了“工讀同志會”,開始新村夢的試驗。
為了實現這種新生活,他跑遍岳麓山下每個村莊,希望找到一個合適的場所,開創一種前所未有的事業。但在滿目瘡痍的舊中國,這樣人人平等有愛的“新村”談何容易,他們連找個試驗場所都難。
在大家心灰意冷之際,事情似乎又有了轉機:省里要籌辦湖南大學,由楊昌濟任籌備辦主任,地點就在岳麓書院。
作為楊昌濟的得意門生,毛澤東和蔡和森一干人等順理成章搬進了岳麓書院半月齋,開始了一場“新村”生活。
他們在“新村”里學習鍛煉,穿著草鞋挑水、砍柴,用蠶豆拌大米煮著吃,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卻不言苦。
這樣半工半讀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出現了更加有吸引力的事情——赴法勤工儉學,于是,“新村”實踐暫告一段落。
對于青年毛澤東來說,這件事也不算是挫敗,他至少學會了怎樣深入了解社會運行規則和用行動影響他人,況且,他并沒有放棄理想。
二、北漂青年
1918年8月,毛澤東第一次到北京,既為解決工作問題而來,也為了組織湖南學生赴法勤工儉學。
他說“我是向朋友借錢去北平的,所以一到就得找事。那時,從前師范學校的倫理教員楊懷中(昌濟)在北京大學做教授。我就去求他幫我找事。他將我介紹給北大圖書館長,這人就是李大釗……李大釗給我工作做,叫我做圖書館助理員,薪俸是每月八塊大洋。”
和眾多剛出校門的大學生一樣,他一文不名,收入低、地位低,日子不好過,卻并不妨礙房價高、房租高。
毛澤東他們租住了一間清朝宮內太監死后停靈出殯場所的房子,面積不足10平方米,“一間屋子半間炕”屋內設施殘破不堪。毛澤東、蔡和森、蕭子升、陳昆甫、羅章龍等8人就擠在這間小房子里。他后來回憶說:“我們大家都睡到炕上的時候,擠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每逢我要翻身,得先同兩旁的人打招呼。”
吃飯的問題也大,外面的飯菜又貴又難吃,大家不得不自己買菜輪流做飯。只有一件棉大衣,誰出門誰穿。這還不算,受人奚落才是最難受的。一次,胡適在北大圖書館演講,毛澤東滿懷期待的向他請教。胡適問道:“提問的是哪一個?”當得知是一個管圖書的小職員后,竟毫不放在眼里,拒絕回答問題。
但毛澤東并不因此喪氣,在別人的評價中,他重新認識了自己,只是“新村夢”依然藏在心底。
當時,經過“少年中國會”會友倡議,陳獨秀、李大釗等人發起了北京工讀互助團,做一些織毛巾補襪子腌臘肉之類的工作,工作之余則到北大上課。毛澤東對這類工讀運動很有興趣,他參觀了王光祈創辦的女子工讀互助團,開始設計自己的“岳麓新村”計劃。
在這個以新學校、新教育、新社會為基礎的構架里,他希望建立一個財產公有、共同勞動、平均分配、人人平等、互助友愛的理想社會,開創一種全新的生活。
只是計劃沒有變化快,隨著形勢變化,大家各奔東西,這份計劃也就不了了之。
而毛澤東因其謙虛態度和強大實力,處境也有所改觀,就連瞧不起他的胡適大師,也在接觸他的第二年就成為“至交”。
三、為了大家的事業
1920年3月,毛澤東與陳獨秀等人在上海《申報》刊出了《上海工讀互助團募捐啟》,隨后,他來到上海,積極投入到工讀互助團活動之中。
他和團友們在上海郊區租了幾間房子,開始了有工同做、有書同讀、有飯同吃、有衣同穿的集體生活。毛澤東負責洗衣服、送報紙,都是麻煩事,洗衣服需要來回取送,微薄的收入大部分都用在車費上了。
盡管大家都很努力,工讀互助團卻難以繼續,因為那時中國的工廠不多,全職做工也難以維持生存。
從此,“新村主義”正式畫上句號,他把目光轉向了科學社會主義。
后來,毛澤東的同學、新民學會會員周世釗填了一闋《踏莎行·秋日游愛晚亭》:身在山中,心憂天下,憑欄熟計連朝夜。菜根為飯草作鞋,要將歷史從頭寫。
這是對毛澤東“新村”思考與實踐恰如其分的表達。
青年毛澤東樂于在失敗中探索、在實踐中總結,力圖用建設“新村”這種簡單的方式回答中國何去何從的復雜問題。
1920年秋,毛澤東經人推薦,被聘為湖南第一師范附小主事,后又被聘為該校師范部國文教員。
他終于有了一個穩定的、有歸宿的、可以寫入自己履歷的職業。在往后的日子里,盡管他是偉大的領袖、導師、統帥、舵手,他卻統統不要這些虛名,只接受“教員”這個普通稱呼。
大概是他真正體會到了年輕人找工作難,才對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念念不忘,才會把“教員”作為自己的起點和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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