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子彈算完了，無知的人們卻還在談論它，但從此以后再也不會

　　使用原子彈了。在日本的爆炸毀掉了原子彈本身，因為，全世界都

　　起來反對它，原子能將交給人民使用，但原子彈已經壽終正寢了。”

　　話說1946年11月18日，劉伯承、鄧小平遵照毛澤東的指示，以晉冀魯豫野戰軍第2、第3、第6縱隊和第7縱隊（欠1個旅），發起河南滑縣戰役，一舉搗毀國民黨軍指揮機關，戰至22日夜，殲滅孫震之整編第41師第104旅和整編第47師第125旅大部及河北保安第12總隊全部共約1.2萬人。其中俘虜8800余人，包括104旅旅長楊顯明、副旅長李克源和河北保安12縱隊司令何冠三在內，斃傷3000余人，繳獲山炮5門，戰防炮4門，迫擊炮30余門，輕、重機槍300余挺，步槍5000余支，汽車5輛及其它大量軍用物資，并吸引整編第27、第26軍回援，從而打破了國民黨軍北進攻占邯鄲、打通平漢線的作戰部署。

　　11月19日，周恩來結束了同國民黨歷時一年多的談判，與鄧穎超、李維漢等人回到了延安。

　　11月21日，毛澤東主持召開中共中央會議，聽取了周恩來關于國共談判情況的報告。接著，毛澤東講了話，他說：

　　“蔣介石對我黨的方針是一無自由，二要消滅，他是要在不允許我黨保持一塊地方的條件下，簽訂城下之盟的。因此，我黨的方針是戰爭方針，這是確定了的。過去幾個月內，我們消滅了國民黨軍38個旅，使有些戰場上的國民黨軍隊停止了進攻，證明打殲滅戰是可能的，也是能夠改變戰局的。

　　我們用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消滅國民黨軍七八十個旅，就可以消耗掉美國七八年中援助蔣介石的所有積蓄，使雙方的力量達到平衡。達到平衡后就很容易超過。那時我們就可以打出去，首先是安徽、河南、湖北、甘肅，然后就可以打到長江以南去，大約用3到5年的時間達成這一目標。當然，我們還是應該把事情估計得嚴重些，我們不但要準備3到5年，還要準備10到15年。一方面要藐視他們，非此不足以長自己志氣，滅他人威風；另一方面又要重視他們，每一仗都要謹慎。至于要不要馬上提出打倒蔣介石的口號，我看可以按這個目標去做，但不必急于提這個口號。”

　　此時，毛岸英在吳家園已經呆了半年了，他學會了種莊稼的本領，白皮膚曬成了黑皮膚，手上也磨出了老繭。因為胡宗南要進攻延安，吳滿有就把他送回到了毛澤東身邊。

　　毛澤東望著用白羊肚毛巾扎著英雄結、穿著灰土布汗褂子、一副地地道道陜北農民打扮的兒子，開心地笑了，他說：

　　“好呀，白胖子變成了黑胖子了，你學習的成績不錯嘛，不過今后還得繼續鍛煉。”

　　吳滿有說：

　　“岸英是個好后生，他學會了馱糞、刨地、犁地、播種這些莊稼活兒，還利用空余時間組織村里的青年人學政治、學文化。上山勞動回來，還總要捎回一捆柴，送給軍烈屬。岸英在勞動大學畢業啦。”

　　毛澤東摸了摸兒子的雙手，看著兒子手上一層厚厚的繭子，滿意地說：

　　“這就是你在勞動大學的畢業證書！”

　　毛岸英很快便被分配到了中央宣傳部做編輯工作。

　　就在這11月間，毛岸英隨中央宣傳部移住到瓦窯堡一帶。他不斷給父親寫信，匯報自己的工作情況和學習心得。

　　1946年12月1日，是朱德的60大壽。中共中央向朱德發去了賀信，慶祝這個“人民的佳節”。毛澤東為朱德題寫的賀詞是：“人民的光榮”。

　　12月3日，蔣介石王牌軍張靈甫的整編第74師向漣水城發動了第二次攻擊。此時，陳毅、粟裕均在北線，坐鎮南線的6師師長兼政委譚震林決定來個以硬碰硬，命副師長王必成率6師擺在漣水南面，對決74師。自此，6師浴血奮戰，堅守漣水13天。

　　12月初，晉綏第1縱隊第358旅和獨1旅由山西調回延安，住在延安南邊的七里鋪進行休息整訓。

　　12月7日下午，第1縱隊第358旅和獨1旅的指戰員們整裝集合在延安飛機場，舉行保衛延安、保衛黨中央誓師大會。

　　毛澤東、朱德、林伯渠等乘車來到飛機場，晉綏第1縱隊司令員張宗遜、政委廖漢生、副司令員賀炳炎、參謀長王紹南、政治部主任冼恒漢、副主任張國聲，358旅旅長黃新庭、政委余秋里，獨一旅旅長王尚榮，政委朱輝照，疾步上前，迎接毛澤東等。張宗遜向毛澤東作了報告。

　　在一陣嘹亮的軍號聲中，毛澤東等在張宗遜、廖漢生的陪同下，頂著瑟瑟寒風檢閱部隊。毛澤東穿著一件灰色棉大衣，圍著一條深藍色的圍巾，腳上是一雙半舊的布鞋，褲腳上打著補丁。他面帶微笑來到隊伍前面，神采奕奕地繞著邊排走到最后面，邊走邊揮手致意；再從中間走回來，健步登上主席臺，抬頭看了看天色和風勢。風比較大，又沒有擴音設備，他怕大家聽不清他講話，就讓隨行人員找來一張大方桌，擺在隊伍中間。毛澤東登上大方桌，隊伍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他揮手示意大家靜下來，接著提高音調一字一頓地大聲說：

　　“同志們，反動派要進攻解放區，我們要反對他。在各解放區，我們打了許多勝仗，只5個月的功夫，就消滅了他39個旅。現在，他們又要進攻我們陜甘寧邊區，進攻我們延安。你們來了很好，黨中央歡迎你們，邊區人民歡迎你們，黨中央派我們當代表來歡迎你們。我們一定要把進攻的反動派消滅掉。在華北，在東北，我們的軍隊很多，他們到處在打反動派。我們有力量，有很多的軍隊。解放區的人民支持我們，國民黨地區的人民稱贊我們，外國朋友也稱贊我們。我們一定能打敗敵人。軍隊要和邊區人民團結在一起，把軍民關系搞好，那樣，我們就一定能打勝仗！”

　　他的話音一落，全場就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繼而，指戰員們振臂高呼：

　　“堅決響應毛主席的號召，打垮反動派的進攻！誓死保衛延安！誓死保衛黨中央！誓死保衛毛主席！”

　　接下來，朱德、林伯渠也發表了簡短的講話。

　　此后，358旅旅長黃新庭、政委余秋里率旅部進駐柳樹店，部隊駐扎在雀兒溝。

　　12月8日，粟裕指揮華中野戰軍舉行的鹽南反擊戰殲滅國民黨軍5000多人。

　　12月9日，延安《解放日報》發表題為《鹽城前線之捷》的時評說：

　　“這是5個月來粟裕將軍所部的第11次大勝仗。這11次大勝仗殲滅蔣軍足足有9萬人。蘇皖軍民光榮的自衛戰績，最生動地證明了蔣軍的必敗。”

　　12月9日下午，毛澤東復電給陳毅并告粟裕等人，答復陳毅6、7日先后4個上報中央軍委并告華野粟裕等人的攻擊國民黨軍、改變戰局的作戰方案。毛澤東在這個復電中指名要求粟裕提出作戰方案上報，他在電文中寫道：

　　“應待鹽城作戰結束，粟率1師北返，并待敵情完全明了后再考慮部署。屆時請粟提出計劃電告。”

　　12月11日下午4時，毛澤東致電粟裕等說：

　　“9日電悉。一、慶祝鹽城大勝，望對指戰員傳令嘉獎。二、望粟即日北返部署沭陽作戰。三、1師及皮旅（即皮定均旅——筆者注）于結束追擊戰斗后休息二三天即行北返。”

　　此時，蔣介石為了配合其國民代表大會召開的聲勢，決定以12個整編師（軍）28個旅的兵力，組成4個集團，于12月13日分路向蘇北、魯南發動新的攻勢。

　　12月12日，粟裕自鹽城前線北進，同陳毅見面。在陳毅主持下，召開了包括華中軍區領導人在內的作戰會議，決定集中山東野戰軍和華中野戰軍兩軍主力，殲滅由宿遷向沭陽、新安鎮進攻的國民黨軍整編第11師、第69師。

　　12月13日，毛澤東致電粟裕、譚震林并告陳毅、張鼎丞、鄧子恢說：

　　“整11師到達宿遷后，必配合69師及預備3旅向沭陽進攻，唯有殲滅該敵方能保持沭陽在我手中。如沭陽失守，華野主力即難在蘇北繼續作戰，有被迫轉至魯南可能。對此點必須嚴重估計到。你們對此意見及部署如何，盼告。”

　　陳毅，粟裕根據毛澤東的指示，迅速調整了部署，上報軍委：

　　一、華中第9縱隊位于葉海子、五花頂地區（均位于宿遷以北），主要任務是監視宿遷方向的敵人，隨時準備阻擊增援之敵；二、第6師、華中第10縱隊的第6旅、第7師的第19旅，位于漣水地區，主要任務是監視淮陰的敵人；三、華中第7縱隊的第31旅、第10縱隊的第13旅和第30旅，位于鹽城地區，主要任務是監視東臺的敵人；四、魯南第10師、濱海警備旅位于嶧縣以東地區，主要任務是監視臺（兒莊）、嶧（縣）、棗（莊）之敵；五、第1縱隊、第8師集結于郯城西南地區，隨時做好作戰準備；六、第2縱隊與第7師的第5旅集結于沭陽南北地區，執行機動作戰任務，支援各方向作戰；七、第1師由鹽城向漣水地區轉移，隱蔽待機。

　　12月15日，毛澤東批復了陳毅、粟裕的作戰部署，他復電說：

　　“決心與部署甚好，戰況望隨時電告。”

　　12月15日晚，粟裕在宿遷以北縱橫不到10公里的狹窄地區內，組織宿北戰役。由山東野戰軍參謀長陳士榘指揮的右路軍，突然向國民黨軍左路的整編第69師3個半旅實行穿插合圍；而以一部分主力楔入69師和11師之間的結合部，把他們分割開來。

　　12月16日，國民黨軍整編第74師攻入了漣水城。譚震林隨令王必成率6師撤出城去。

　　二戰漣水，交戰雙方均傷亡慘重：74師傷亡8000余人；守城方僅6師就有5000多名指戰員血灑疆場。在6師的作戰史上，如此的傷亡是前所未有的。尤其令王必成痛心的是，有些部隊被困在城里未能沖出，絕大部分壯烈犧牲。

　　粟裕曾評價此戰說：“因我方戰場指揮判斷一時失誤，被敵人鉆了我防御部署上的空子。”“有人說，這是一個敗仗。這不對，它是一個消耗仗。漣水作戰并沒有死守的任務，而是運動防御。遲滯敵人前進，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結果是整編第74師被我軍阻住在六塘河以南，無法救出整編第69師，從南線保障了宿北戰役的進行。”

　　12月18日，陳毅、粟裕報告中央軍委并告劉伯承、鄧小平說：

　　一、此間集結1縱、2縱、9縱、8師、5旅等部于宿沭路作戰，自15日開始出擊，經幾晝夜激戰，至此刻為止，已殲滅預3旅全部、60旅大部、41旅一部，并擊潰11師118旅，俘其人槍五六百，總計已俘獲人槍近8000，山炮10余門，機槍200余挺。據俘供稱60旅長黃保德亦被俘，但尚未查出，41旅長董繼陶、預3旅長魏人鑒均下落不明，亦可能被俘。69師一部及60旅、41旅等殘部仍在我包圍殲滅中，現我軍正與11師全部繼續作戰，詳情后報。

　　二、我們擬于此戰役結束后，不論11師大部或一部殲滅，決即渡運河西進，恢復淮北局面，逼近津浦徐州，使魯南敵人后撤，兩淮之敵回援。譚率1、6師及7師（5旅與19旅合編）全部及6旅之兩個團，仍留漣水以東打擊74師等部東進，或尾擊其回援淮北，并相機再派隊回援鹽城，但鹽城恐難持久。此部署是否妥當，請示復。

　　12月18日12時，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的復電說：

　　“今接來電主張西進，迫近津浦徐州，迫使魯南之敵后撤，兩淮之敵回援。如你們覺得這樣有利，可以這樣做。”

　　12月18日晚，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并告張鼎丞、鄧子恢，張云逸、黎玉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并告張鄧，張黎：

　　一、慶祝宿沭前線大勝利，望對一切有功將士傳令嘉獎。

　　二、此戰勝利整個蘇魯戰局好轉，漣水暫失將來可以收復，也一定要收復。但第二步作戰，似以集中主力殲滅魯南之敵，并相機收復棗嶧臺，使魯南獲得鞏固，然后無顧慮地向南發展，逐步收復蘇北、蘇中一切失地。究應如何，望按實情處理。

　　軍委亥巧

　　12月19日午時，陳毅、粟裕致電張黎，陳舒，并告中央說：

　　一、昨晚69師師部全殲，41旅大部被殲，現有一部向南突圍，11師派隊來援，我們正進行殲擊11師北援部隊，今晚宿北戰役可結束，計殲69師全部，11師一部，于全局有利。

　　二、現薛岳令74師及桂頑第7軍171師由漣淮北攻，限令23日攻占沭陽。我軍應先回師消滅74師。

　　三、明日部隊休整，擬以9縱一部過河轉入淮北威脅敵后，以8師北上先打邳縣、岔河等地強敵。

　　四、我們要打74師之后，或大部回援魯南或西進。俟當時情況定。請張黎令10師警旅全力阻敵東進，并堅決調隊保衛臨沂。一定要經過殘酷戰斗，則局勢可完全好轉，望作各種準備。

　　12月19日18點，陳毅、粟裕電告中央宿北戰役結束。

　　此戰全殲國民黨軍整編第69師師部及3個半旅共21000余人，其中將師長戴之奇自殺，副師長饒少偉被俘。整編第11師星夜撤回宿遷。這是山東和華中兩個野戰軍會合后打的第一個大殲滅戰。

　　12月20日下午，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并告張黎，張鄧，劉鄧的指示電，他寫道：

　　皓日兩電均悉。殲敵2萬以上于大局有利，甚好甚慰。一切有功將士望傳令嘉獎。74師向沭陽前進，先打該師，甚為必要。只要有好仗打，在內線多殲滅幾部分敵人再轉外線作戰更為有利。

　　軍委亥號申

　　宿北戰役后，國民黨徐州綏署命令其各兵團繼續“進剿”，企圖會攻臨沂，與共產黨的野戰軍決戰。

　　12月24日，陳毅、粟裕等報告中央軍委并告張黎，劉鄧：

　　一、漣水、鹽城、阜寧相繼失守，蔣頑除調11師到宿遷外，44師之兩個旅已到蘇中，目前又有一個旅到達蘇中，第4師也調到高郵、揚泰一線。由此估計頑因在全國軍事均陷入僵局的情況下，集中較大力量力求解決華中問題。

　　二、我殲滅3個半旅之后，擬再殲74師以穩定華中局勢，但74師進到徐淄、古寨、老張集、劉皮鎮（均在漣水西北沭陽東南）后，即停止不進，似乎在等候阜寧之65、26、49各師之大部到來再向前進。如果頑以8個旅之兵力，由東南進攻沭陽，而11師即作策應攻擊，馮治安及26師又向臨沂南進，不僅沭陽無法保守，而且魯南也很危險。故我決將主力之大部（1、6、8師1縱)北調，以迅速之動作殲滅馮治安及26師，解除后顧之憂再行南下，這樣與劉鄧行動也直接配合起來，造成威脅徐州之新局勢。此計劃于27號后即可開始執行。

　　陳 粟 張 鄧 譚 曾 12月24日

　　12月24日傍晚，陳毅、粟裕、譚震林致電劉鄧、并報中央：

　　甲、我們原擬集中主力于六塘河北岸殲滅由漣水北進之74師，但等了3天，該敵仍逗留不進，似在等齊進占阜寧之李默庵部，再行北進。而魯南之敵已進至馬頭以西之重坊及臨沂以西南之賈莊，有迫近臨沂、郯城，以截斷我蘇魯聯系企圖。

　　乙、我為應付今后蘇魯敵人之南北夾擊，必須先擊破一面，故不再等74師進，決即集中主力徹底殲滅魯南之敵，攻占臺、棗、嶧之線，并進擊臨城韓莊，以配合劉鄧行動，進逼徐州，并由北面打開恢復淮北之局面，以迫使華中敵人回援徐州，爾后再依情況反擊淮海之敵。目前我們正調動部隊，此戰斗行動，須至明年元月3日前后才能開始，但我們可先令魯南派兵一部進至濟寧、滋陽地區配合你們行動。

　　陳 粟 譚 24日酉時

　　接著，陳毅、粟裕、譚震林、張鼎丞和鄧子恢致電張云逸、黎玉、陳士榘、唐亮并報中共中央，劉伯承、鄧小平。電報中說：

　　74師遲援，我決放棄殲擊，留部隊鉗制，主力回援魯南并相機收復淮北，1縱今晚北開，1、6師繼續西開。陳毅、張鼎丞、鄧子恢本夜北返臨沂。請張云逸、黎玉令10縱等部堅決阻擊敵第26師，保衛臨沂。陳士榘、唐亮到新安后，即計劃集中1縱、8師殲擊第59師之侵入部隊。如是可配合劉鄧行動，造成威脅徐州的形勢。

　　12月24日深夜，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等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譚，張鄧并告張黎：

　　敬電悉。主力似不宜分散，如放棄74師不打，似宜集中25個團（包括4師、9師、10縱、警旅在內）左右兵力于魯南地區殲滅26師，迫退馮治安部，然后相機出淮北較為有利。如何，請按實情處理。

　　軍委敬亥

　　12月25日下午，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

　　魯南戰役關系全局，此戰勝利即使蘇北各城全失亦有辦法恢復。你們必須集中第1、第6、第8、第4、第9、第10各師及1縱、警旅等部，并有必要之部署準備時間，以期打一比宿北更大的殲滅戰。第一仗似以打26師3個旅為適宜，因該師系魯南主力，該師被殲，全局好轉，若先打馮部，則恐一時不能解決魯南問題。究應如何，望根據具體情況處理。

　　軍委有申

　　陳毅、粟裕根據毛澤東的指示，決定置淮陰、漣水地區國民黨軍的北進于不顧，以山東野戰軍主力和華中野戰軍一部共27個團的兵力，星夜隱蔽北上，首先殲滅整編第26師及第一快速縱隊，爾后續殲第33軍或整編第51師。

　　12月26日下午，剛從國統區回到延安的歐陽山尊到棗園來見前些時回到延安的周恩來，他向周恩來匯報了工作，爾后隨著周恩來去看望毛澤東。

　　歐陽山尊將一盒盛著幾串冰糖葫蘆的土特產送給毛澤東，他說：

　　“路過北平，買了些冰糖葫蘆叫您嘗嘗，可惜在飛機上糖都化了。”

　　“沒有關系，遠道來的，大家都來嘗嘗。”

　　毛澤東說著，把冰糖葫蘆分給在場的每一個人，又叫服務員分一些給在門外站崗的警衛員。

　　歐陽山尊離開毛澤東的家，又去見李克農，談了一些工作，已到了吃飯的時候，李克農便把他帶到中央領導人用餐的食堂里。大家圍著桌子站著，吃的是小米飯和極普通的菜。正吃著，服務員又給每桌上了一盤白面做的糖餅，劉少奇拿起一個咬了一口，驚訝地說：

　　“糖餅！今天是……”

　　他剛說了幾個字，便停住了。大家彼此望了一下，都會心地笑了。歐陽山尊不明就里，小聲問李克農：

　　“這是怎么回事？”

　　李克農輕聲答道：

　　“今天是毛主席生日，不讓做壽，食堂就給大家增加了這份糖餅。”

　　吃罷晚飯，天已經黑了，毛澤東要去黨校禮堂參加晚會，就叫歐陽山尊搭車一同去。歐陽山尊上了敞篷中吉普，和警衛員們坐在后面。毛澤東坐在司機旁，警衛員見他穿的那套打過補丁的舊棉衣棉褲不保暖，怕他冷，就遞給他一件新做的粗布面老羊皮大衣。毛澤東也感覺到了冷，便穿了起來，可袖子太窄，不容易套進棉襖，腰身也顯得瘦了一些，他一面穿一面嘟噥著：

　　“要大一點，大一點，還是做得這么小。”

　　來到中央禮堂，毛澤東坐在第一排，警衛員在他前面擺上一個火盆，里面燃著木炭，讓他取暖，又將他的搪瓷缸放在火盆的木架上，不讓里面的茶水涼。

　　晚會開始了，演的是京劇，毛澤東一面看，一面用翹著的那只腳打拍子。歐陽山尊見毛澤東如此喜歡京劇，心里很高興，因為他的父親就是著名的京劇演員歐陽予倩。毛澤東正看得入神，沒想到那只打拍子的腳一下子把茶缸給弄翻了，茶水潑在炭火上，嘭地一聲，蒸汽將炭灰沖了起來。后面的觀眾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都吃驚地站了起來。毛澤東見影響了大家看戲，便轉過身來歉意地對大家說：

　　“沒有什么事，怪我，請同志們坐下看戲吧。”

　　是日晚，毛澤東寫信給大兒子毛岸英，他寫道：

　　岸英兒：

　　來信兩封收到。第2封信寫得好，這表示較之你初回國時不但文字有進步，思想品質也有進步。你的那些工作是好的。堅持讀文章的計劃，很有必要，再讀一年也是好的。我身體比你走時更好些了。江青、李訥都如常。

　　祝你進步！

　　毛澤東

　　1946年冬季的一天，毛澤東派人請楊步浩來棗園，問他：

　　“咱們邊區打下那么多糧食，蔣介石、胡宗南要進攻陜甘寧邊區，你說該怎么辦？”

　　楊步浩說：

　　“毛主席，這個你不用擔心，有辦法。打個圓窖窖，把糧食藏起來，上面用犁翻后，磨得平平的，誰也看不出來。”

　　毛澤東又問：

　　“能藏幾年？”

　　“能藏5年。”

　　“你會打嗎？”

　　“會打，我們經常這樣藏糧呢！”

　　“你現在就給我打一個好嗎？”

　　“好！”楊步浩說著抓起一把鐵鍬，來到院外梨樹下，只一個多小時，就挖好了一個圓溜溜的糧窖。毛澤東看了，連聲說，這個辦法真好。馬上讓楊步浩到正在召開的邊區治保會議上介紹藏糧的經驗。

　　楊步浩的經驗受到邊區治保會的贊揚，在邊區迅速推廣開來，對于保護好糧食，免遭國民黨軍隊的掠奪起了重大作用。

　　不久，楊步浩的老家橫山縣解放了，毛澤東指示楊步浩，要他回橫山幫助黨和政府做些宣傳工作。楊步浩愉快地接受了任務，馬上回到橫山縣，向鄉親們宣傳黨的好政策、好主張。楊步浩在橫山期間，他的妻子病倒了，毛澤東知道后，十分關心，親自派醫生為她治療，并通知楊步浩回家看護妻子。因為任務緊，楊步浩一直拖到農歷臘月底才回家，他的妻子因治療無效已經去世。毛澤東安慰楊步浩，高度贊揚他以革命利益為重的精神。

　　1947年1月1日，《解放日報》發表了毛澤東撰寫的《新年祝辭》，全文如下：

　　在1946年，戰后世界的光明面和黑暗面進行了勝利的斗爭，戰后中國的光明面和黑暗面也進行了勝利的斗爭。戰后的世界和中國都發展了爭取和平與爭取民主、自由的規模極大的人民運動。這個運動必然走向勝利。這個運動是任何力量阻止不住的。但是反動派總是企圖阻止。全世界和全中國人民的任務，在于團結一切力量，擊破反動派的阻力。在1947年，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各國人民反對美國侵略政策的世界統一陣線，將要迅速發展；而中國人民爭取民主、自由的運動則將要得到比1946年更重要的勝利。其結果，將使中國的情況發生變化，有利于和平的恢復與國家的獨立。

　　我們共產黨人在抗日戰爭期間就力求戰后各黨派的合作，但是同時提出了警告：“國民黨主要統治集團現在正在所謂‘召開國民大會’及‘政治解決’的煙幕之下，偷偷摸摸地進行其內戰的準備工作。如果國人不加注意，不去揭露它的陰謀，阻止它的準備，那么，會有一個早上，要聽到內戰的炮聲的。”在抗日戰爭結束以后，我們和全國人民在一起，曾經用一切忍耐的努力來阻止內戰的發生和擴大，不幸這個努力是被反動派的全面進攻和國民黨一黨的“國大”所破壞了。但是中國人民仍在經過兩種努力來繼續爭取和平，即解放區各階層人民粉碎反動派進攻的艱苦卓絕的奮斗，和國民黨統治區各階層人民爭取民主、自由的日見高漲的群眾運動。中國人民的這個聯合意志將要確定地壓倒任何反動分子的意志，從而使各黨派間誠意的和平談判和全國范圍內真實的和平生活成為可能。現在國民黨當局還沒有表示任何起碼的和平意圖，他們在美國政府指使下，正在忙于以分裂的“國大”和獨裁的“憲法”來裝飾自己，以便使他們的戰爭和美國的援助“合法”化。但是只要全國人民團結一致，堅持不屈不撓的奮斗，那么，在不久的將來，自由的陽光一定要照遍祖國的大地，獨立、和平、民主的新中國一定要在今后數年內奠定穩固的基礎。

　　元旦這一天，棗園人抬著“祝福匾”，踩著高蹺，載歌載舞，興致勃勃地匯集在毛澤東的駐地，向毛澤東等人祝賀新年。

　　1月2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了一份給陳毅的復電。

　　陳毅在1月1日給中共中央的電報中總結了宿北戰役和鹽城、漣水作戰的經驗教訓。他還說，最近的勝仗，繳獲多而大，但由于本位主義打埋伏，拋散浪費太多，今后確定以戰養戰的思想。部隊對使用炮兵，處理俘虜，防空防炮均有進步，但打敵整編第26師，則未克服反坦克的困難，故又提出以戰教戰，打一戰進一步的思想。

　　毛澤東在給陳毅的復電中寫道：

　　陳并告粟：

　　子東電悉。一、以戰養戰，打一仗進一步口號甚好。你們應以宿東戰役（即宿北戰役——筆者注）為例，力爭打大殲滅戰，即每戰全部徹底殲敵3至4個旅，如此再打二三仗即可停止敵之進攻，并收復一部失地。二、打馬勵武是否準備完畢？粟及1師是否已至魯南與你們在一起？我們希望此次作戰能獲宿東同樣戰果。

　　軍委子冬

　　1月2日，粟裕指揮山東、華中野戰軍發起魯南戰役。

　　1月3日，陳毅、粟裕復電中央軍委，說明陳粟已于12月29日會合在一起，共同指揮這次作戰，第1師已經參戰。

　　此時，國民黨統帥部根據前線的謊報，錯誤地認為共軍“傷亡慘重，續戰能力不強”。他們又偵悉共軍主力集結在臨沂地區，判斷共軍將固守臨沂。于是，蔣介石、陳誠制定了“魯南會戰”計劃，調集了11個整編師（軍）共29個整編旅（師）計31萬余人的重兵，組成兩個突擊集團，企圖與華東野戰軍在臨沂附近決戰。其部署是：

　　南線由歐震率8個整編師（20個整編旅）組成主要突擊集團，從隴海路東段臺兒莊至城頭一線，分3路從南向臨沂進攻；以第42集團軍郝鵬舉部配置在白塔埠、駝峰地區擔任側翼掩護；以4個整編師為預備隊，隨后跟進。

　　北線以第二綏靖區副司令李仙洲部3個軍9個師為輔助突擊集團，分由明水、周村、博山南下。乘虛進占萊蕪、新泰、蒙陰，配合南線行動。

　　以上各路軍馬分進合擊，南北夾攻。參謀總長陳誠坐鎮徐州督戰。他聲稱：

　　“黨國成敗，全看魯南一役，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此外，他還從冀南、豫北戰場抽調王敬久集團（轄5大主力之一的第5軍和3個整編師）至魯西南地區，企圖隔絕晉冀魯豫野戰軍與華東野戰軍的聯系，并伺機轉用于魯南、魯中戰場。

　　陳毅、粟裕依據南線敵軍緊逼，威脅臨沂安全的情況，擬待魯南戰役結束后部隊略事休整，將作戰重心放在南線，準備南下打歐震集團及第74師，并以一部兵力牽制北線進攻之敵。

　　1月7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連續起草了給陳毅、粟裕的3個指示電：

　　“尚須準備第三步作戰，以期解決59師及51師，收復臺、邳、嶧、棗，創造戰場，利于爾后向西南發展。”

　　“如果馮部有較強戰斗力，你們應集中兵力首先解決77師，然后再打他部，不宜分散兵力同時打幾處。”

　　1月7日下午，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的第3個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

　　為著徹底殲滅77師、59師、51師，攻占邳、臺、嶧、棗，并相機殲滅20師及52師殘部，攻占臨韓，將蘇北之敵吸引至徐州以北之目的，如你們感覺現在手中兵力不夠，請考慮從震林那里抽調主力一部北上參戰，以便集中最大兵力徹底解決問題，而沭陽則在不能保守時準備暫時放棄之。

　　軍委虞申

　　1月10日午后，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

　　一、當面敵軍分布及戰況如何。

　　二、如你們能于數日內殲滅馮部并奪取嶧棗，則可推遲11師前進時間，以利部隊獲得休整，然后再打11師。

　　三、李延年、歐震兩軍相當強大，震林所部準備打歐震，此時是否合宜，是否暫時不打，待打馮結束后再行決定為宜。

　　四、劉鄧在魚臺勝利對你們幫助極大。

　　軍委子灰未

　　1月11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等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譚張：

　　灰電悉。沭陽失守無關大局，且有利于引敵北上作戰。但目前譚張所部似宜加緊補訓，不必急于打仗，待嶧棗戰役結束（部隊亦需短期休整），歐震等部超過沭陽、東海之線向北，那時可以考慮集中最大兵力殲滅歐震集團。究應如何，請按實情酌定。

　　軍委子真

　　1月14日深夜，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陳士榘、粟裕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陳粟：

　　文電悉，計劃甚好。魯南勝利，局面打開，我已奪取主動，敵已陷于被動。數部敵軍正向徐州附近調動，如我攻占臨城，還可能有幾部敵軍被調北上，利于我以魯南為基地各個殲滅之。你們攻臨城時仍須集中優勢兵力，準備殲滅64師之增援隊。臨城作戰完畢，如南面敵軍未動，全軍休整兩三星期，極為必要。新兵補充是否有辦法，俘虜兵可否大量補入部隊，先補后訓，以期迅速。

　　軍委寒亥

　　1月15日，粟裕致電陳毅、張云逸、黎玉、張鼎丞、鄧子恢、譚震林并報中共中央，申述攻占棗莊的決心和理由：

　　“一、打開棗莊后，減少今后西南顧慮，且可開辟西南戰場和魯南糧道；二、如不攻占棗莊，將增敵守備信心，增加我軍攻堅困難，于士氣、民氣也不利；三、打開棗莊，威脅臨韓、運河線，對徐州威脅甚大，對劉鄧配合較好。”

　　1月16日晨，粟裕致電陳毅、張云逸、黎玉、張鼎丞、鄧子恢、譚震林并報中共中央：

　　“已全殲齊村之敵，繼續攻殲棗莊之敵。攻棗莊擬只使用4個團，其余部隊抓緊時間休整，以便應付新的戰役。”

　　1月17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陳士榘、粟裕并告華東局的指示電：

　　陳陳粟并告華東局：

　　銑電悉。一、攻克齊村，甚慰。再以數天攻克棗莊甚為必要。

　　二、棗莊攻克后，似宜拆毀大部分堡壘，留下一部分堡壘派兵固守。嶧縣亦如此做。你們打歐震時利用這些堡壘防御馮治安、胡璉可能的進攻，以便取得時間，打完歐震，再打馮、胡。

　　三、除攻棗莊4個團外，其余休整已一星期，震林指揮各部則已休整近一個月，大約再有一星期至10天左右時間，即可開始打歐戰役。望抓緊此點速作準備，新兵補充愈快愈好。

　　四、你們應以殲滅歐震6個旅至8個旅為目標，集中45個團左右，事先開一干部大會（半天至一天開完），準備以連續多日之戰斗，打更大之殲滅戰。

　　軍委 17

　　是日，毛澤東再電陳毅、粟裕等人說：

　　“如果你們感覺打歐震需要集中更大兵力，則4、9兩師可否留下一個師，打完歐震再回魯中，即使泰安失守也不要緊。”

　　1月18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陳士榘、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

　　陳陳粟譚：

　　毫無疑義，薛岳必和我軍爭奪隴海臺棗兩線，你們必須準備在這兩線打幾個大殲滅戰，開辟向南進攻的道路。目前除以一部打棗莊外，主力立即準備打歐震，以殲滅歐部8個旅為目標，務于一星期內準備完畢。待歐震進至隴海線，即舉全力殲擊之。此項準備工作愈早完成愈好。

　　軍委子巧

　　1月19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譚：

　　前電要你們迅速準備打歐震，但歐震集團北進甚速，數日內即將占領隴海線。如果各部準備不及，不能殲敵于立足未穩之時，則率性推遲至兩星期以后發起殲擊，以期準備充分，一舉解決歐軍大部至全部似較有利；倉卒去打，只能殲滅一部，又要休整方能再戰，不如準備充分再打為宜。26師進占向城、蘭陵20天后，我軍仍能于兩日內攻殲，即是一證。如何，望你們按情酌定。

　　軍委子皓

　　1月20日，粟裕攻克棗莊，全殲整51師，魯南戰役第二階段結束。

　　山東、華中野戰軍經過18個晝夜的激戰，分割殲滅國民黨整編第26師、整編第51師兩個美械裝備的整編師和被國民黨譽為“國軍精華”的第一快速縱隊，計兩個師部、5個旅，共53000余人，俘獲中將師長馬勵武、周毓英以下36000人，繳獲105毫米榴彈炮48門，山炮、野炮41門，坦克24輛，汽車474輛及大量軍事物資。山東、華中野戰軍僅傷亡8000余人。

　　陳毅和張鼎丞、張云逸等人巡視戰場，陳毅乘興賦詩一首，詩云：

　　快速總隊走如飛，印緬歸來自鼓吹。魯南泥濘走不得，坦克都成廢鐵堆。

　　陳毅登上一輛坦克，在高高的炮塔頂上坐下，一腳踏著炮身，和同行人員合影留念。

　　1月21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譚：

　　一、棗莊攻克，51師全殲，甚好甚慰。望對有功將士予以嘉獎。

　　二、從攻克棗莊翌日起，全軍整訓兩星期，集中一切力量殲滅歐震。

　　三、35天內你們殲滅第69、第26、第51等3個整師，取得空前大捷。主要缺點是未能于宿北、魯南兩役中集中山野、華野全力于一個戰役，而被歐震、李延年牽制了我軍20個團以上，否則胡璉、馮治安兩部已被殲滅。今后打歐震務必集中50個團于一個戰場上作戰。對臺徐臨方面僅用地方游擊隊監視之即可。

　　軍委 子馬

　　1月21日，是農歷的除夕日，中央機關人員在軍委衛生部駐扎的山坡上的一個大院子里，借著皎潔的月光，舉行了春節晚會。職工們自編自演一些小節目，氣氛熱烈。在大家的歡迎下，孫維世和毛岸英表演了節目。孫維世是職業演員，上過銀幕，留學過蘇聯，藝高膽大，她拉起靦腆的毛岸英，跳起了俄羅斯的踢踏舞。孫維世跳得很嫻熟，毛岸英也能跟得上舞步。他倆雖然穿的是布便鞋，但踏在上了凍的土地上，也能聽出踢踏踢踏踢踢踏踏的聲音，收場時，孫維世用右手拉起毛岸英的左手，來了個向空中奔去的動作，高聲笑著說：“飛走了！”

　　孫維世和毛岸英的舞蹈獲得了熱烈的掌聲，大家也一飽眼福。

　　1月22日，是春節的大年初一，毛澤東和朱德最后一次請棗園人吃年飯，喝年酒。毛澤東說：

　　“蔣介石在政治上破壞了和談，在軍事上進攻延安。中央撤離延安后，少則1年，多則2年，就要回來。今天丟延安，明天得西安，得上海、得北平、得個全中國，何樂而不為？”

　　1月23日，陳毅、粟裕、陳士榘致電中央軍委，報告說：

　　“我們集議后，饒、張諸同志昨回臨沂，部署蘇魯各地方機關的合并，我們在前線部署整編部隊，成立華東野戰軍，并準備休整兩星期打歐震部。蔣薛可能調集大兵向我組織新攻勢。我在其新攻勢前先打歐震或待其新攻勢組成再打，當依據本身休整準備及當時具體情況定之，容后報。”

　　1月24日，毛澤東致電陳毅、粟裕等人說：

　　“我們已令劉鄧縮短內線作戰時間至4月底為止，準備5月開始（包括休整時間在內）向中原出動，轉變為外線作戰。華東方面亦請按此計劃辦理，努力爭取于5月1日以前在內線殲滅蔣軍主力，并完成外線作戰的一切準備條件。”

　　1月24日，陳毅、饒漱石、張鼎丞、黎玉報告中央軍委說：

　　“現決定由膠東、魯中各調6個團（兩個師）組織膠濟路野戰軍，任命許世友為司令員，王建安為政委，為膠濟線突擊兵團，請即批準，以便執行。”

　　1月25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復電給陳毅等人說：

　　“同意組織膠濟野戰軍，許世友為司令，王建安為政委。”

　　1月26日，陳毅、粟裕、譚震林遵照毛澤東的指示，擬定了集中50個團的兵力、先打南線國民黨軍右路的歐震集團各路進攻之敵的作戰方案，并將這一初步方案上報中央軍委。他們在給中央軍委和毛澤東的電報上說：

　　“敵集結在隴海、新安鎮一線者17個旅，集中在臨城至臺兒莊者8個旅。我正商決先打右翼敵整編第25、第65兩師，再引誘整編第74、第11師北進以殲擊。建議劉鄧軍切斷鐵路拖住敵第5軍一個時期，使我能于2月初取得第一步勝利，爾后作戰才易于得手。”

　　1月27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譚：

　　26電悉。一、先打右翼較弱之敵很好。勝利后，如74師、11師未動，可再打左翼64師、20師及中間77師、59師、83師等部，使74師、11師、7師完全孤立，然后相機殲滅之。總以多打弱敵孤立強敵為原則。二、部隊休整情形如何，似宜再休息10天左右。三、劉鄧已占定陶，切斷隴海阻止5軍當無問題。

　　軍委

　　接著，毛澤東又向陳毅等通報了“蔣國防部”的“魯南進行會戰”的計劃：

　　“據息，蔣國防部計劃進犯魯南進行會戰。陳誠已于17日令由湖北、貴州調7個師，蘇北胡璉之11師，將為進攻主力。聞現位大名之王敬久部所率3個師, 將東開出擊我劉鄧部。”

　　1月28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譚：

　　你們是否得到消息，陳誠直接指揮之進攻將于不久時間發動？其進攻兵力現在徐海徐臨兩線二十幾個旅中，能使用于第一線者，似不會超過18個旅，其中只有6個旅是較強的。你們是否覺得陳誠還要等候從它處調集兵力方能舉行進攻？如果陳誠之進攻確將于2月上旬或中旬舉行，我軍似以待其進攻再打為有利：一可使我軍獲得充分休整時間；二可打敵立足未穩；三可連續作戰殲滅多數之敵。但如敵進攻時間推至2月底或3月初，則我軍自不宜等候太久。又25師、65師所筑陣地堅固程度如何，你們是否認為殲滅該兩師并不困難？又打該兩師時74及83師勢必增援，我軍可能于殲滅該兩師后，接著殲滅74及83師之一部至大部。如此則陳誠之進攻計劃根本被破壞，爾后我軍將對馮治安、胡璉及64師、20師等逐一采取陣地攻擊之方針，此種情形亦須估計到。請將你們意見電告。

　　軍委 子儉

　　1月底，國民黨軍隊準備向延安進攻，中共中央撤離延安的計劃正在擬訂中。毛澤東和斯特朗進行了一次正式談話，向她介紹了戰爭的形勢。毛澤東還說：

　　“蔣介石開始狗急跳墻了，所以他攻占張家口和煙臺，現在又準備進攻延安，他一定要把軍隊開進這座空城。這里不是戰略要地，也不是經濟中心，他要占領中共中央所在地，這樣就可以向全國宣布‘共產黨完蛋了。’這樣，他們就覺得放心了。但是，即使我們撤出延安，戰斗還是照常進行。如果你問，保住延安還是撤出延安哪個好？那還是保住好。但是，如果撤離了，那也沒有什么。人民戰爭的目的，是為了謀求生存和民族獨立，它不取決于一城的得失。撤離延安的工作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此時的斯特朗已經將她在1946年初冬時節同毛澤東兩次談話的記錄做了整理（后被收入《毛澤東選集》），寫出了關于“紙老虎”的問題和“毛澤東思想”等文章，并請陸定一在“政治準確性方面”作了核對。關于“毛澤東思想”一文，還受到了劉少奇等領導人的重視，文章被譯成中文，由中央領導人審定后，又翻譯成英文，準備讓她帶出去對外發表。現在斯特朗聽毛澤東說，中共中央要撤出延安，馬上向陸定一提出，要跟中共中央機關一起走。陸定一說，一路上將會有艱苦的長途行軍；還說毛澤東將有重要的消息，需要她帶給外部世界。斯特朗不相信，她認為自己沒那么重要，堅持要跟部隊一起走，她說：

　　“我可以騎騾子，可以步行，可以爬著走，怎么做都行，就是不要把我送走。”

　　1月31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饒漱石、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

　　陳饒粟譚：

　　蔣介石企圖于3月莫斯科3國外長會議以前擊敗我軍。據南京息，蔣軍日內即將進攻，似此甚有利于我在野戰中大量殲敵。我軍方針似宜誘敵深入，不但不先打隴海路，即敵至郯馬地區是否就打亦值得考慮，似宜待其進至郯馬以北發起全力殲擊，可連續打數個大殲滅戰，使自己處于完全主動地位，絲毫不陷于被動（如打得太早即有打成膠著陷于被動可能）。究應如何，望按實情決定。

　　此外，后方機關須遷至安全地點，臨沂須準備萬一失去。許世友、王建安野戰軍須立即組成，開至膠濟路南待機殲敵，以對付蔣方南北夾擊之計。總之，此次蔣軍孤注一擲，我軍必須有全盤計劃，準備以連續作戰殲滅其10個旅左右，便可徹底打破其進攻，而這是完全有把握的。

　　軍委 子世

　　就在1月31日這一天，華東戰場上南線的歐震集團果然兵分3路開始北犯。他們的配置和行動計劃是：左路為整編第11師、第59師、第64師共8個旅，由運河集、邳縣地區沿沂河西岸向臨沂進攻；中路為編整第74師、第83師及第7軍（同整編師）共7個旅，由新安鎮沿沂河、沭河之間的郯城、華埠向臨沂進攻；右路為整編第25師、第65師及第67師（同整編旅）共6個旅，由沭河以東的城頭、阿湖地區向臨沂進攻。此次進攻，兵力密集，3路互為策應，而每一路也都有精銳主力部隊作為骨干。為防止被共軍各個殲滅，他們采取“集中兵力，穩扎穩打，齊頭并進，避免突出”的戰法，推進速度每日平均不到10公里，占一地鞏固一地，然后再同時進擊。

　　1947年2月1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并發表了《關于不承認蔣政府一切賣國協定的聲明》，全文如下：

　　1946年1月10日，根據1945年10月10日國共兩黨會談紀要的規定而召開的，由中國各主要黨派與社會人士所組成的中國政治協商會議，是全國人民與世界列強所一致承認的中國最高政治機構。在中國未有真正民主國會期間，凡在其他民主國家須經國會通過的各種重要內政、外交事項，自應經過這一會議或其中各主要黨派的同意，方能認為有效。但自1946年1月10日迄今，中國國民黨政府不但在內政方面作了許多專擅的措施，并且在外交方面也單獨與若干外國政府進行了多次性質嚴重的外交談判，并在這類談判中成立了各種書面的或口頭的、公開的或秘密的協定和諒解，而未曾經過政治協商會議的通過，亦未曾征詢過本黨和其他參加政治協商會議各黨派的意見。這些外交談判，包括向外國政府借款、繼續租借物資、購買和承受軍火和戰時剩余物資，締結關于通商、航海、航空及其他經濟、法律特權的條約，要求或允許外國海陸空軍駐扎和活動于本國領海、領土、領空，進入或占領，共同建設或共同使用本國國防要塞和軍事基地，要求或允許外國軍事人員或其他人員，參與本國海、陸、空軍事力量的組織、裝備、訓練、運輸與軍事行動，洞悉本國的軍事秘密和其它國家秘密，允許外國干涉本國內政等嚴重事項。中國國民黨政府的這些措施，完全違背中國人民的意志，已經使并將繼續使中國陷于內戰、反動、喪權辱國、殖民地化、混亂與崩潰的危機之中。本黨為了挽救祖國的危機，維護國家權益和政治協商會議的尊嚴，茲特鄭重聲明：對于1946年1月10日以后，由國民黨政府單獨成立的一切對外借款，一切喪權辱國條約及一切其他上述的協定諒解，與今后未經政治協商會議通過或未經征得本黨和其他參加政治協商會議各黨派同意的一切同類外交談判，本黨在現在和將來均不承認，并決不擔負任何義務。

　　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

　　2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討論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的黨內指示：《迎接中國革命的新高潮》（見《毛澤東選集》）。毛澤東在《迎接中國革命的新高潮》中寫道：

　　“目前各方面情況顯示，中國時局將要發展到一個新的階段。這個新的階段，即是全國范圍的反帝反封建斗爭發展到新的人民大革命的階段。現在是它的前夜。我黨的任務是為爭取這一高潮的到來及其勝利而斗爭。”

　　“去年7月至今年1月的7個月作戰，已殲滅蔣介石進犯解放區的正規軍56個旅，平均每月殲敵8個旅。”“進攻解放區的218個旅中，被我殲滅者已超過四分之一。”“我軍如能于今后數月內，再殲其40至50個旅，連前共達100個旅左右，則軍事形勢必將發生重大的變化。”

　　“解放區人民解放軍的勝利和蔣管區人民運動的發展，預示著中國新的反帝反封建斗爭的人民大革命毫無疑義地將要到來。”“我黨和中國人民有一切把握取得最后勝利，這是毫無疑義的。”“我們的困難是能夠克服的，因為我們是新興的有光明前途的勢力。”

　　毛澤東在政治局討論時說：

　　“發這個指示很必要。這種文件去年還不能發。總的形勢是說革命高潮要來了，這種革命高潮在半個世紀中只有過幾次：辛亥革命、北伐、抗日戰爭。”“革命動力是兩個陣線，解放區和蔣管區人民運動，而以解放區為主。解放區勝利愈大，高潮來得愈快。”

　　“我們的文件沒有塞死和平的可能，因為我們沒有提出打倒美帝國主義和推翻蔣介石的口號。”

　　毛澤東在會議快結束時再一次發言說：

　　“在沒有進行土地改革的地方要繼續努力，放手發動群眾，實現耕者有其田。”在已進行土地改革的地方“必須認真檢查，實行填平補齊，務使無地和少地的農民都能獲得土地，而豪紳惡霸分子則必須受到懲罰。”

　　毛澤東還說：

　　“革命勝利的時間，還要準備相當長，5年到15年，5年已經過了1年半。這個指示在干部中應該普遍散發，但不公開發表。”

　　會議最后通過了一個決議，決議中說：

　　“國民黨軍的攻勢雖然還在繼續，但是比1946年秋季已經衰弱得多。為了徹底粉碎蔣軍的進攻，必須在今后幾個月內再殲敵40至50個旅，這是決定一切的關鍵。為達此目的，必須充分地實行去年10月1日中央關于3個月總結的指示和去年9月16日軍委關于集中兵力各個殲敵的指示。”

　　2月上旬的一天晚上，周恩來請斯特朗和馬海德等幾位外國朋友到自己的窯洞吃飯，毛澤東、朱德應邀作陪。毛澤東和斯特朗談論了國際國內形勢。飯后，毛澤東有事先起身告辭。朱德對幾位外國朋友說：

　　“你們都要求留下來，我們已經決定，除安娜·路易斯以外，都可以留下來。馬海德要到北平去為我們辦事，正好護送她一起去。”

　　斯特朗的眼里頓時涌出了委屈的淚水。朱德安慰她道：

　　“你的任務是寫作，部隊要東奔西走，沒有固定的地方住，你在那樣的條件下，是無法寫東西的，就是寫了也無法發表。”

　　斯特朗難過得哭了，朱德和周恩來輪番勸慰她，周恩來還告訴她說，毛澤東有重要的材料要交給她，只有她才能成功發表。最后，斯特朗才表示能夠理解這一安排。

　　斯特朗為什么不愿意走？毛澤東在她心目中是一個什么樣的形象？請看一看她那深情地表白吧：

　　“在中國共產黨內，毛澤東是最高明的馬克思主義者，他的分析是引路的指南。但是作為一位人民領袖，他之所以有力量，不僅在于他能掌握人民的基本需要，并具有一種能決定首先采取何種步驟的藝術，而且還在于他具有一種用簡潔、生動的語言表達自己的知識和綱領的能力。他的鮮明的比喻使馬克思主義熠熠生輝，他的語句則成為格言。”

　　“毛不僅是共產黨的領導人和馬克思主義的傳播者，而且知識淵博，能與學者論學。他對中國古典文學有很深的造詣，并偏愛中國戲劇，他可以隨時引用中國古代文學作品如同可以隨時引用農民的諺語一樣。他也可以輕松自如的談論西方的哲學家，從早期的希臘直到當代的哲學家。”

　　這就是斯特朗心目中的毛澤東！

　　就在2月1日這一天，山東野戰軍與華中野戰軍遵照毛澤東和中央軍委命令，合并成立華東野戰軍，由陳毅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粟裕為副司令員，譚震林為副政委，陳士榘為參謀長，唐亮為政治部主任。

　　華東野戰軍轄第1縱隊（含第1、第2、第3師和獨立師），葉飛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第2縱隊（含第4、第5、第6師），韋國清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第3縱隊（含第7、第8、第9師），何以祥任司令員，丁秋生任政委；第4縱隊（含第10、第11、第12師），陶勇任司令員，王集成任政委；第6縱隊（含第16、第17、第18師），王必成任司令員,江渭清任政委；第7縱隊（含第19、第20、第21師），成鈞任司令員，趙啟民任政委；第8縱隊（含第22、第23、第24師），王建安任司令員，向明任政委；第9縱隊（含第25、第26、第27師），許世友任司令員，林浩任政委；第10縱隊（含第28、第29師)，宋時輪任司令員，景曉村任政委；特種兵縱隊（由繳獲的大量火炮、坦克、汽車和俘獲的技術兵組建），陳銳霆任司令員，張潘任政委。

　　另外，原華中野戰軍第7縱隊改為第11縱隊，兼蘇中軍區（轄第31、第32旅和3個軍分區），管文蔚任司令員，吉洛任政委；原第10縱隊與蘇北軍區一部合編成第12縱隊，兼蘇北軍區（轄第34、第35旅和3個軍分區），陳慶先任司令員，曹荻秋任政委。

　　整編后，華東野戰軍約有27.5萬余人。

　　再說2月1日，陳毅、粟裕、譚震林、陳士榘報告中央軍委說：

　　一、頑共3路，74師及172師統歸李天霞（83師師長）指揮為中路，其以對郯城、碼頭之進攻，該敵已于丑東午后進占郯城碼頭。25師亦已午后進占南林（城東南）、竹墩（桃林東）之線。整11師已由邳縣官湖向沂河以西地區進犯。估計該敵明日可能繼續進犯。

　　二、我們主力共50個團（包括膠濟魯中4、9師6個團），正集中于臨沂東南及西南地區待機。待情況繼續變化后，再決定先殲滅25師（右路）或再殲整11師（左路），此以便于達我殲滅為定。戰況容后報，并已令膠東許世友部、渤海7師，準備及時轉至魯南參戰。

　　2月2日，陳毅、饒漱石、張鼎丞、黎玉報告軍委說：

　　“我們為集結優勢兵力，殲滅進犯魯南之敵，已由膠濟抽調5個師南下參戰。王建安率4、9師本冬（2月1日——筆者注）日到臨沂，許世友率5、6兩師，宋時輪率7師，刻正準備南下中。”

　　2月3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饒漱石、張鼎丞、黎玉、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饒張黎粟譚：

　　為著徹底粉碎陳誠向魯南之進攻，請你們注意下列各點：

　　一、集中絕對優勢兵力，你們將王建安、許世友、宋時輪3部南調是很對的。

　　二、休整部隊，利用敵大舉進攻前夜全軍休整，多一天好一天，休整即是勝利。

　　三、誘敵深入，敵不動我不打，敵不進到有利于我、不利于敵之地點我亦不打，完全立于主動地位。

　　四、先打弱者，后打強者，可能進攻之敵22個旅中，戰力較強者約8個旅，較弱者約14個旅。如我能首先殲滅較弱之14個旅，此次進攻即算打破，然后再殲較強之8個旅，便很從容。

　　五、每次殲敵不要超過4個旅，最好是3個旅，一則保證速勝，二則手中留有未使用的大量兵力，可以接著打第二仗。這即是說，將你們手中的全部兵力分為兩個集團，輪番作戰與休息，準備在一個半月至兩個月內連續不斷打七八個大仗，徹底粉碎敵之進攻。

　　以上各點，當作建議，究應如何辦理最為妥善，請按實情決定。

　　軍委 丑江

　　2月3日，國民黨軍進抵重坊、郯城、桃林一線。陳毅、粟裕向各部隊下達了作戰預備命令，擬定了在臨沂及其以南地區作戰的3個方案。第一方案，如敵右路前進較快，即首先集中兵力殲滅整編第25師及整編第65師一部于郯城以東、東海以西地區。第二方案，如敵左路前進較快，則首先集中兵力殲整編第11師于沂河以西的蒼山地區。第三方案，如敵左右兩路均前進遲緩，而中路突出時，即首先集中兵力殲滅整編第74師于沂河、沭河之間，郯城以北地區。

　　2月4日，陳毅、粟裕、譚震林向中央軍委報告去年投誠過來的郝鵬舉部又投向國民黨的情況說：

　　“郝部判變，架走朱克靖及干部隨從共7人，其余干部20余在郝部叛變時踞屋頑抗，叛軍不施退去，得安全歸來。故除朱等7人被架去獻交國方外，余無損失。郝部后方計千人被我解除武裝。郝部叛后，頑方委以42集團軍兼魯南綏靖分署的名義，但不讓郝部進海州，驅其赴前線作戰。郝部逃亡甚多，內部對郝之叛變不誠者甚眾。我們擬郝部北進時予以殲滅之，但不因之妨害我們主要的殲滅薛、陳部隊的任務。”

　　接著，陳毅、粟裕、譚震林報告中央軍委說：

　　一、頑74師攻占郯城后，現匯集郯城以南十余里之東西曹村及蒲汪之線，83師攻占碼頭鎮后退回碼頭以南之小碼頭及歸昌之線，該兩師之敵似在準備第二步進攻或作為機動策應。現郯城碼頭鎮之線由桂頑接防。

　　二、整11師進占重坊（碼頭鎮西南）及小南莊（重坊西）后，即在該線筑工事，并未繼進。25師主力則全部集中于桃論（蒲汪東廿余里）西南地區與74師互相依靠，其對赤岸、 竹墩之線僅派出少數偵察部隊。馮治安部之59師則進到岔河鎮（邳縣西北）筑工事，亦僅派少數向前出擾。

　　三、68師已到新安鎮以南之高流附近，65師及171師之1個團則尚在新安鎮。郝鵬舉部則進到白塔埠、駝峰及石榴樹之線。

　　四、依上情況， 敵前進甚檢穩重，且有待5軍到達后再作第二步進攻（其中路兵團之作戰命令為攻占郯城、碼頭并未涉及臨沂）。 如目前我軍進行出擊，只能擊潰，很難達成殲滅。故已部署待其第二步前進時，首先殲滅其東路（25師）或西路（整11師），爾后再依情況各個殲滅之。同時已令調許世友部轉至路南，以對付王耀武部之南下。但可慮者，如頑5軍到達后與整11師及74師等部齊頭并進，則很難達成各個殲滅任務。頑5軍進到何地，是否已東開? 盼劉鄧電示。

　　2月4日下午，毛澤東得悉華東戰場上南線3路國民黨軍采取穩扎穩打齊頭并進的戰法，致電陳毅、饒漱石、粟裕、譚震林：

　　陳饒粟譚：

　　不管邱軍到魯與否，敵愈深進愈好，我愈打得遲愈好；只要你們不求急效，并準備于必要時放棄臨沂，則此次我必能勝利。目前敵人策略是誘我早日出擊，將我扭打消耗后再穩固地進占臨沂，你們切不可上當，必須等候敵進至郯城、臨沂之中間地帶（比較接近臨沂），然后打第一仗方為上策。敵愈北上，士氣愈下降，指揮官愈恐慌，接濟愈困難。現在南京方面已起恐慌，國防部參謀部人員均無信心，認為即使占領臨沂，問題仍不能解決。我劉鄧軍現在所處地位甚好，必能在戰局中起積極作用，幫助你們。望令政治機關在敵人前進路上充分布置對敵政治宣傳，以降低敵軍官兵戰斗意志。

　　軍委 支申

　　華東野戰軍陳毅、粟裕等堅決執行毛澤東的指示，決定誘敵北進到郯城、臨沂地區再進行殲擊。

　　這時，北線李仙洲所率3個軍已自明水、博山分兩路南下，其先頭部隊進占萊蕪，威脅到戰區后方安全。華野鑒于南線之敵兵力集中，行動謹慎小心，不易分割等情況，便決定改變保衛臨沂的作戰方針，以主力轉移北上，殲滅北線之國民黨軍。

　　2月5日，陳毅、粟裕、譚震林致電中央軍委電，提出了3個作戰方案：

　　“1、以一兩個縱隊，向東南方向之白塔埠出擊，消滅該地區郝鵬舉的42集團軍。這樣吸引北進之左路敵東援，從而分割右路和中路敵人聯系，并逼迫中路之74師迅速北進，爾后我集中兵力殲滅其中較弱的一路，再視敵情變化，殲滅另外一路。2、如執行第一方案仍未調動和分割敵人，便以一個縱隊的兵力在臨沂以南地區監視敵人。我主力部隊集中于臨沂以北地區休整，于敵人繼續北進中再尋機殲滅之。3、如南線敵仍不北進，或北進時不便殲滅，則除以一個縱隊留臨沂地區與敵糾纏外，其余主力急行北上，徹底解決北線敵人，平毀膠濟線，威脅南線，以吸引南線敵人進入臨沂以北山地，或增援膠濟線，爾后我再舉全力反攻，各個殲滅之。”

　　2月6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譚震林，并告饒漱石等人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譚，并告饒張黎，張鄧，劉鄧：

　　一、完全同意微未電第3方案，這可使我完全立于主動地位，使蔣介石完全陷于被動。

　　二、一星期至10天內，全軍在原地整訓，對外裝做打南面模樣，待敵12軍占領萊蕪，73軍及46師占領新泰、博山之線，然后秘密移動全軍（缺1個縱隊），首先殲滅73軍、12軍及46師，然后攻占膠濟全線，時間須1個月至1個半月。此時南面敵人必已被動地深入臨沂以北山地，我可全軍回擊，大批殲敵。總之，先打弱敵，后打強敵，力爭主動，避免被動。

　　三、為使王耀武放手南進，我渤海區應停止攻擊。

　　軍委丑魚

　　接著，毛澤東又為中央軍委起草了給陳毅、饒漱石、張鼎丞、黎玉、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

　　陳饒張黎粟譚：

　　你們應在臨沂建筑必要防御工事，以便在有利情況下，在臨沂附近殲滅敵人。這樣做對于在必要時準備放棄臨沂并不矛盾。嶧棗工事應一概平毀。

　　軍委 丑魚

　　2月6日這一天，華東野戰軍韋國清的2縱受命及濱海警備旅向在國民黨軍南線擔任側翼掩護的郝鵬舉之42集團軍發起攻擊。

　　2月6日酉時，陳毅、粟裕、譚震林報告中央軍委說：

　　“敵74師、25師左部今日由郯、碼向北推進， 約行15里即停止，敵甚謹慎，估計明日將續進。我們決心誘敵深入，再選機會予以殲擊，已作于必要時放棄臨沂的準備。我們在正面只留兩個旅，就地予以糾纏，大部爭取休整。我們已指定日內移臨沂以東地區。”

　　2月7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譚：

　　除12軍占萊蕪已證實外，73軍、整46師是否正向新泰前進？你們由現地開至萊蕪、新泰作戰需要幾天，并是否能隱蔽不暴露？又你們能否同時殲滅萊蕪、新泰兩地之敵，或先打萊蕪，后打新泰，不使12軍跑掉？以上盼告。

　　軍委 丑虞

　　2月7日這一天，華東野戰軍韋國清的2縱等全殲郝鵬舉的集團軍部及所屬兩個師，生俘反復無常、極為反動的魯南集團軍兼綏靖區中將司令郝鵬舉及少將師長趙建勛、黃再興等國民黨將軍10余人。

　　2月9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給陳毅、粟裕、譚震林的指示電，他寫道：

　　陳粟譚：

　　解決郝鵬舉部很好。但就全部戰略方針來說，如你們方針是解決南面，則似乎打得早了一點，可能影響敵各部進得更謹慎。打了郝鵬舉后你們似應按兵不動（要有極大忍耐心），讓敵各部放手北進，然后各個殲滅之。如你們方針是先解決北面，則打郝鵬舉并無妨礙。你們須在兩個方針之間首先有所決擇。

　　軍委 丑佳

　　2月10日，《解放日報》報道了劉胡蘭的英雄事跡。

　　原來在舊歷年初，延安各界組織了一個慰問團，由崔田夫任團長，張仲實和黃靜波任副團長，東渡黃河慰勞王震的部隊和陳賡的部隊。在山西省文水縣委的一次會議上，負責人向慰問團匯報了劉胡蘭的英勇事跡。說在一個月前，也就是1月12日，山西省文水縣云周西村15歲的女共產黨員劉胡蘭，在閻錫山部隊的突然襲擊中被俘。劉胡蘭在敵人的淫威下堅貞不屈。她在敵人用鍘刀鍘死與她同時被捕的6個農民的情況下，毫不畏懼，從容地躺在鍘刀下，壯烈犧牲。晉中地委書記解學恭也向慰問團匯報了劉胡蘭的事跡。之后，跟隨慰問團的新華社記者繆海棱又前往云周西村進行了采訪。慰問團返回陜北后，副團長張仲實向任弼時匯報了劉胡蘭壯烈犧牲的情況。任弼時說：

　　“劉胡蘭同志英勇就義的事跡，對全黨、全軍、全體人民群眾、特別是對青年，都是一個很好的政治思想教育材料。我要向毛主席報告，要大力宣傳。”

　　第二天，任弼時向毛澤東作了匯報。毛澤東懷著沉痛的心情，揮筆寫下了一幅挽詞：

　　“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2月10日，中央軍委決定晉綏軍區第1縱隊和陜甘寧晉綏聯防軍的新編第4旅、教導旅、警備第1旅、警備第3旅合編為陜甘寧野戰集團軍。全野戰軍共6個旅，兩萬六千多人。由張宗遜任司令員，習仲勛為政委，王世泰為副司令員，廖漢生為副政委，閻揆要為參謀長，徐立清為政治部主任，冼恒漢為政治部副主任。

　　2月11日，陳毅、粟裕、譚震林報告中央軍委說：

　　“我們決心集中葉、王、陶、成各縱隊及王建安、許世友、宋時輪等部共53個團，擬首先集中全力解決73軍及駐南北師莊的12軍之1個師，爾后再轉移兵力，解決進占新泰之46師，及向膠濟線進攻，以徹底解決北線問題。此次戰役于19日前后可開始攻擊，估計解決北線問題需1個月至40天始可南下，再打南線敵人。”

　　2月12日，陳毅、譚震林又報告中央軍委說：

　　“一、我軍北上擬先殲73軍、12軍等部，爭取盡量消滅其援隊。對46師暫予監視，俟消滅李仙洲、霍守義后，然后騙46師西開，于途中伏殲之。爾后即全軍掃蕩膠濟線，吸引8軍，予以殲擊。在基本上完成北線內線作戰任務，再視戰況發展考慮南下擊敵，或圍濟南吸歐震北上、李宗仁南下，更便利劉鄧、聶蕭在南北之大發展。

　　二、我軍逐日北移，至早要17日后才能開始攻擊，亦可奉令遲至20號前后，預計消滅73軍、12軍、46師需要10天時間，3月初到15日才能控制膠濟線中段，要3月底才能完成膠濟線任務。”

　　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了復電，同意華野主力北上作戰計劃，并指示說：

　　“為徹底解決北面敵3個軍23個團之眾，我韋國清縱隊及8師似宜北上參戰。”

　　于是，華東野戰軍除以兩個縱隊偽裝主力，在南線繼續阻擊和迷惑國民黨軍外，主力5個縱隊迅速放棄臨沂，連夜隱蔽揮師北上。

　　2月13日晚，毛澤東、周恩來同斯特朗在楊家嶺看了一出反映土改斗爭的新戲后，一同回到棗園毛澤東住的窯洞里作臨別談話。閻長林和衛士搬來幾個凳子和一張桌子，擺上了茶水、瓜子和花生糖。周恩來說：

　　“因為斯特朗女士明天就要離開延安，今夜特地為你餞行。”

　　他送給斯特朗一份中共中央《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毛澤東送給斯特朗一本《邊區經濟和財政報告》，說是希望斯特朗將這兩個文件帶給各國的共產黨領導人看看，特別囑咐她要讓美國和東歐共產黨的領導人看看。毛澤東還補充說，他覺得沒有必要給莫斯科看。毛澤東還就如何介紹中國共產黨的情況，請斯特朗要注意一些問題。關于所謂“暴行”的一些報道，他說：

　　“要盡可能使人們相信，人民解放軍是世界上紀律最嚴明的軍隊之一。當然也發生過一些事件，但那往往是由于報道者的偏見造成的。”

　　毛澤東特別強調說：

　　“告訴各國共產黨人，中國共產黨人一定會勝利，美帝國主義和蔣介石是可以打敗的。這一點很重要。許多人以為我們打不贏，他們說，仗將長期打下去，誰也無法取勝，這是不對的。如果你對其它國家共產黨談起，就說是我毛澤東這么說的。如果對其它人講，就用你自己的話說。”

　　毛澤東在談到要告訴各國人民不要過高估計美帝國主義的力量時，又一次提到了原子彈。他說：

　　“原子彈算完了，無知的人們卻還在談論它，但從此以后再也不會使用原子彈了。在日本的爆炸毀掉了原子彈本身，因為，全世界都起來反對它，原子能將交給人民使用，但原子彈已經壽終正寢了。”

　　毛澤東吸了一口煙，接著說：

　　“你必須火速離開延安，就坐明天起飛的飛機，如再逗留，就可能長期同外界失去聯系。等我們再一次同外界有了接觸以后，你可以再來。”

　　斯特朗問：

　　“需要多長時間？”

　　毛澤東大膽地作出了一個驚人的預測，他說：

　　“大約兩年之后，我們將再次與外部世界取得聯系，屆時歡迎你再返回中國。”

　　2月14日，斯特朗搭乘軍調部最后一架軍用飛機，離開延安抵達北平，轉道上海。10月，她由上海乘輪船到達蘇聯，隨后，又去了北朝鮮和東歐國家。1948年1月，斯特朗返回美國。她舉行演講會，報告她的延安之行，在美國共產黨內宣傳中國共產黨關于各國共產黨的政策要適應各國的具體情況的主張。把她的延安之行寫成《中國的黎明》一書，在印度、美國和法國出版。在美國《美亞》雜志上發表了《毛澤東的思想》一文。1948年9月，斯特朗離開紐約去莫斯科，打算經蘇聯再次前往中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在莫斯科被當作“美國間諜”遭到逮捕，隨后又被驅逐出境。她的好朋友愛潑斯坦分析個中原因是：“很顯然，‘紙老虎’這個概念，是不為那里的某些身居高位的人所喜歡的，更不用說毛澤東思想所提出的每個共產黨都可以根據自己的國家的具體條件來進行革命這一論點了。”后來在1955年，蘇聯宣布取消了對斯特朗的“間諜”指控。

　　欲知斯特朗后來何時才能再來中國，待后慢慢敘述。

　　東方翁曰：1947年2月13日，毛澤東對斯特朗說：“大約兩年之后，我們將再次與外部世界取得聯系，屆時歡迎你再返回中國。”實踐證明：毛澤東對于中國革命進程的預言，簡直像計算機一樣精確！如果說他的這一預言是基于對蔣介石、對中國國情太了解的緣故，那么在原子彈剛剛出世不久，他就明確地說：“原子能將交給人民使用，但原子彈已經壽終正寢了。”這一論斷，則無疑是這位偉大的辯證唯物主義哲學家對事物發展規律的理性把握。這是一切經驗主義者永遠都無法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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