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解放前夕的那場瘋狂大屠殺

　　梁瑾瑜

　　1949年10月15日，在人民解放軍的強大攻勢下，已南逃的蔣介石和國民政府從廣州遷至重慶，在憑借大西南的天然屏障進行最后頑抗的企圖破滅后，蔣介石親自主持國民政府高層“非常時期”決策會議，下令對關押在各個集中營中的共產黨人和革命者進行瘋狂的大屠殺，并陰謀計劃在最后時刻對山城重慶進行大爆炸大破壞。

　　在此前的9月6日，經蔣介石親自下令，著名愛國將領楊虎城及幼子楊拯中、楊拯桂和秘書宋綺云、徐林俠及幼子宋振中等人由貴州被押往重慶，當晚即被國民黨特務秘密殺害在戴笠的會客室、警衛室等處，將楊虎城尸體埋在戴笠會客室的花壇下并種上花草，宋綺云夫婦被埋在警衛室地下，然后打上三合土……

　　自1927年4月“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以來，蔣介石對于共產黨人和革命者一直抱以極端的敵意和仇視，在處理有關共產黨人和革命者的案件方面始終堅持強硬的反動立場，寧肯殺錯三千也不放走一個，急欲對共產黨人和革命者斬草除根，似乎從未心慈手軟過。后來的一些人們出于對蔣介石在抗戰中某些功績的歷史尊重，不愿意承認蔣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者的歷史事實，甚至試圖抹殺掉蔣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者的怪異行為，但大量歷史事實終究是無法改變和抹殺掉的。

　　從目前已經解密的大量史料看，蔣介石在從重慶、成都撤退到臺灣這段在大陸的最后兩個多月時間里，密謀殺害關押在各處的共產黨人和革命者，在重慶、成都等大城市制造爆炸事件，等等，都似乎成為了他本人最為關切的主要事項之一。其間，他經常詢問、督促殺害共產黨人和革命者以及對各處要害部位的爆炸破壞事項準備進展情況，并叮囑下屬堅決執行命令，不能把關押的共產黨人和革命者以及完整的城市留給共產黨和解放軍。于是，在蔣介石的親自命令和督導下，國民黨特務機關的瘋狂大屠殺等罪惡活動也就在緊鑼密鼓進行之中———

　　10月28日上午，關押在白公館的重慶《挺進報》代理特支書記陳然、重慶北區工委委員王樸關押在在渣滓洞的梁(平)墊(江)邊特支書記蘭蒂裕、華鎣山游擊隊挺進大隊長樓閱強、重慶地下黨電臺特支委員成善謀、川康特委委員華健、萬縣中心縣委書記雷震等10位共產黨人，在戒備森嚴的重慶警備司令部匆匆點名后，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隨著一陣槍響，10位志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11月14日傍晚，關押在渣滓洞看守所的下川東工委委員江竹筠、萬縣中心縣委副書記李青林、上川東第一工委委員陳以文、重慶北區工委書記齊亮、下川東工委委員楊虞裳、唐虛谷、上川東第七工委委員蔣可然、下川東工委湖北宜昌特支書記陶敬之、廣安觀閣特支書記吳奉貴等29人，被國民黨特務押往電臺嵐埡執行槍決。

　　11月14日，由成都飛抵重慶的毛人鳳召集二處處長徐遠舉等人緊急開會，下達了對白公館、渣滓洞實行大屠殺的命令。徐遠舉當即命令二處課長雷天元、科長龍學淵將屠殺名單呈報。26日，毛人鳳在棗子嵐埡“漱廬”，把經蔣介石批準的名單交徐遠舉負責執行，決定在11月27日這一天，對關押在白公館、渣滓洞的共產黨人和革命者進行了血腥大屠殺，這便是駭人聽聞的“11?27大屠殺”。

　　據史料記載，“11?27大屠殺”首先從白公館開始。負責直接指揮的是白公館看守所長陸景清、副所長謝旭東、看守長楊進興。當日下午4時左右，楊進興帶著看守員楊欽典闖進樓上二室黃顯聲將軍的牢房，對關押了12年之久的黃顯聲說：“周主任請你談話，馬上就去，李副官也一道走。”當二人剛走到步云橋時，突然身后傳來砰砰砰的槍聲，黃顯聲猛子向前踉蹌了下，撲倒在地。楊進興迫不及待地沖上去，扯下了那只套在黃將軍手臂上的金表。

　　黃顯聲將軍被殺害后，國民黨特務們按照名單分批提人。禁錮了9年的王振華、黎潔霜夫婦被押出了牢房。他們同戴一副手銬，各抱著一個出生在獄中的孩子，大的兩歲，小的才一歲多。孩子的哭叫聲，似鋼針扎在母親的心上，黎潔霜緊緊抱住孩子對劊子手說：“多打我幾槍，你們把孩子放了吧!” “不行，斬草除根!”國民黨特務們當著父母的面開了槍，一家四口倒在血泊中。

　　坐牢九年的許曉軒被提出去了，臨行前他鄭重地給難友們留下遺言：“請轉告黨，我做到了黨教導我做的一切，直到生命的最后幾分鐘，仍將這樣……希望組織上注意整黨整風，清除非無產階級意識。”

　　譚沈明被押走時指著楊進興罵道：“你作惡多端，人民一定會把你捉拿歸案，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在“皖南事變”中被俘的新四軍政干部文澤，眼見難友們被一批批押出槍殺，他寫下了《天快亮的行兇》，詩稿剛完成，也被提出槍殺。

　　民革成員王白與在被押出牢房時，放聲大笑：痛快!痛快!昂然而去。

　　白公館屠殺一直持續到深夜，先后有40多人殉難，僅20人脫險。

　　在對白公館瘋狂大屠殺的同時，國民黨特務們對渣滓洞的屠殺也在緊張地進行。由于渣滓洞有20多人寄押在白公館，因此，渣滓洞的屠殺分兩邊同時進行。由雷天元指揮，在白公館提寄押的劉國志、周均時等人，由李磊直接指揮，將關押在渣滓洞的革命者提往松林坡刑場槍殺。由于開始得較晚、路線遠、行動緩慢，直到深夜，渣滓洞才提出三批共20多人在松林坡槍殺，獄中尚有100多人。此時的國民黨特務改變了分批屠殺的計劃，以馬上轉移，要辦移交為名，將男牢的革命者全部集中在樓下一至七號牢房，將女牢的革命者集中在樓下八號牢房，移動完畢，一把把鐵鎖又鎖緊了牢門。突然，一群手持湯姆式沖鋒槍和手提機槍的匪徒沖進院壩，站在每間牢房門口。看守長徐貴林一聲口笛響過，槍口對準牢房同時噴出了火舌。口號聲、歌聲、夾雜著敵人的槍聲，響徹渣滓洞內外。

　　前后掃射完畢，徐貴林又命令：“把牢門打開，進去仔細搜查，挨個補槍!”補槍完畢，門又重新鎖上，除幾人在走廊上巡視外，其余劊子手爭先上樓，搜尋難友們留下的可用之物，并將可供燃燒的木柴堆積在樓下，潑上汽油后縱火焚燒。霎時間，烈火騰空，濃煙滾滾，整個渣滓洞在燃燒。在渣滓洞大屠殺中，有180人殉難，僅有15人從血泊火海中脫險。

　　…………

　　據相關研究報告統計，從1949年9月6日至11月29日，國民黨特務機關受蔣介石之命，對共產黨人和革命者等“政治犯”進行集體大屠殺，尤以11月27日最為慘烈。目前有案可查的死難者總數為321人，其中經審查已定為烈士者共計285人，加上5個父母犧牲的小孩，共計290人，叛徒及未定性者共計31人。

　　在321人中，死于1949年“11·27”大屠殺者共計207人，其中烈士185人。在285位死難烈士中，現已查明，共產黨員共計161人，約占總數的57%;民盟盟員共計25人，其他民主黨派和群眾團體成員各有數人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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