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本周五凌晨，國際評級機構穆迪投資者服務公司宣布下調西班牙16家銀行以及一家西班牙在英國分行的長期債務和存款評級，西班牙最大兩家銀行——西班牙國際銀行（Santanda）和西班牙對外銀行（BBVA）也位列其中。據悉，本輪評級下調幅度在1檔至3檔不等，其中5家銀行評級被下調1檔，3家銀行被下調2檔，9家銀行被下調3檔。穆迪表示，國內經濟環境惡化、主權信用下降、資產質量的快速惡化以及市場融資成本飆升等是本次下調行動的主要原因。該機構還認為，這還反映了穆迪對西班牙政府對銀行業的扶持能力正在降低這一評估結論。目前穆迪對這17家銀行中的10家持負面評級展望，而剩下的7家評級展望仍待評估。

 

短短一周內，穆迪已先后對意大利和西班牙的銀行業“開刀”，操作如此頻繁讓市場難于招架。而就在一個多星期前，西班牙第三大銀行Bankia爆出的破產危機，或許已為本次降級提供了某種“預兆”。前英國央行經濟學家、高盛集團駐倫敦分析師安德魯·本尼托在與本報記者連線時指出，西班牙正徘徊于十字路口，財政可持續性備受質疑，銀行業危機不斷升級。面對銀行業資產質量下降、資本金不足、信貸緊縮等突出問題，西班牙政府也進行了一系列的金融改革，但總體推進緩慢。他建議，孤立的改革行動可能受到沖擊，可借助一些外部力量在事態惡化時給予支持。

 

銀行業危機不斷升級評級下調

 

當天，由銀行股領跌，西班牙IBEX35指數下跌了1.1%，國內前三大銀行股價跌幅分別為1.7%、2.8%和14%。值得一提的是，股價重創14%的銀行正是政府欲擲巨資救助的Bankia。有當地媒體報道，上周以來，該行客戶已經提走了超過10億歐元的存款。這成為股價暴跌的導火索。雖然西班牙經濟部官員和銀行董事長分別就銀行擠兌事件做了澄清，但這似乎并不能掩蓋西班牙銀行業的尷尬現狀。

 

自債務危機爆發以來，該國金融體系受沖擊巨大，銀行業正面臨資本金不足、不良資產攀升、去杠桿化影響實體經濟等問題，處境愈發艱難。有資料顯示，西班牙銀行業問題主要集中在銀行業資本缺口和不良資產兩大方面。在銀行資本金缺口問題上，根據2011年12月初歐洲銀行監管局（EBA）公布的壓力測試結果，要滿足9%的一級核心資本要求，西班牙銀行業資本缺口在260億歐元，占GDP的2.5%，其中前兩大行均需補充巨額資本金。不過按照摩根士丹利的估計，最壞情況下，西班牙的銀行還需要550億歐元的資金。這相當于該國經濟產值的約5%。很顯然，這已是歐洲銀行監管局測算的兩倍。

 

相對于銀行資本金缺口問題，不良資產的規模之大更令人不安。在2011年9月末和10月末，銀行體系不良貸款比率分別為7.16%和7.42%。這一數字在今年2月達到8.2%，創18年來新高。最新數據顯示，3月西班牙銀行壞賬率已升至8.37%的歷史高位。本尼托指出，該國銀行業風險敞口主要是對房地產市場。過去十幾年間，西班牙房地產市場發展迅猛，銀行房地產的相關業務大幅增長。在2008年，西班牙建筑業活動達到頂峰，對GDP貢獻率超過20%。然而，伴隨地產泡沫的破裂，房市步入漫長冬季。這成為銀行壞賬率持續上升的主要原因。西班牙央行的數據顯示，該國各商業銀行對房地產業的風險敞口總計可達3380億歐元，其中有大約1760億歐元資產存在問題。與此同時，染上歐元區銀行業的“通病”，西班牙銀行惜貸現象也十分嚴重，銀行去杠桿化等調控措施造成的信貸市場供需低迷，對實體經濟造成負面影響。

 

金融業改革進展緩慢

 

面對銀行資產質量下降、資本金不足、信貸市場疲軟等突出問題，西班牙政府并非視而不見。在2009年，政府便設立了銀行業有序重組基金(FROB)，對有生存能力的機構提供有條件的重組支持，同時對喪失生存能力的機構進行處置。2011年2月通過的皇家法令，要求各銀行革新資本充足率達到10%的要求，并進一步明確了銀行業有序重組基金的最后緩沖角色，如銀行無法籌集市場資金，可尋求該基金的救助。目前，相關措施已取得了一定成效，主要體現在銀行業規模得到了調整，經營環境和競爭環境得到改善，儲蓄銀行數目在不足兩年內已由45家下降至15家。與此同時，銀行業的風險抵御能力有所提高，對房地產和建筑行業損失類貸款基本做到了100%的足額計提撥備，且所提撥備也覆蓋到“問題”貸款的近四成，有助于恢復市場信心。

 

不過本尼托指出，從2009年至今，西班牙的金融業改革已進入第三個年頭。從成效上看，的確取得了一些階段性成果，例如2012年銀行額外新增的500億歐元的撥備，可為銀行業的進一步整頓鋪平道路。但是，總體進展較為緩慢，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在于持續低迷的國內經濟，這使得銀行業問題已不僅僅由于房地產行業所致。同時，歐洲央行的長期再融資操作已經令西班牙各大銀行增持本國的公共債務，在緩解短期流動性饑荒的同時，也加深了銀行與本國主權債務之間的關聯。他比較認同西班牙央行行長奧德內茲的觀點，即在經濟下滑加劇的情況下，不排除對銀行進一步注資的可能。

 

外部支援需及時跟進

 

當金融領域的系列改革還需要“作用時間”，嚴厲的財政整頓或將面臨回調的可能，可以說，種種現實困境已大大降低了危機在短期內緩和的可能。那么，面對國內債務狀況依然嚴峻，市場擔憂情緒繼續高漲，金融市場持續動蕩，一些應急方案或許將成為首選。

 

 

對此，本尼托呼吁，利用外部救援緩解危機國的緊張形勢，而歐洲央行無疑成為最合適的人選。這些措施包括歐洲央行采取進一步的長期再融資操作，重啟債券購買計劃(SMP)，使用歐洲金融穩定基金（EFSF）對西班牙提供支持。不過他指出，受制于種種現實壓力，歐洲央行推出第三輪長期再融資操作的門檻頗高，因此，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要指望歐洲央行會再度“開閘放水”。他進一步解釋了第三種方案的兩種可能：其一，西班牙可從EFSF借款以對本國銀行業進行再融資；其二EFSF也可通過一級或者二級市場買入西班牙國債。“這實際上是一場在西班牙政府、歐洲各國以及歐洲央行之前的力量博弈，看哪方率先采取行動緩解市場壓力。在不確定性顯著增大的情況下，西班牙國債風險溢價不會很快從高位回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