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周末,我以私人度假身份赴新加坡參加了今年的香格里拉對話會。6月1日上午,王冠中副總長強硬回擊安倍和美防長哈格爾后,我偶遇會場內美國前國防部長威廉·科恩先生。他一眼認出我來,很嚴肅地說,你當初采訪我時提問很尖銳。我說對您還算客氣,接著我回憶了1995年我專訪美國前國務卿喬治·舒爾茨時追問的兩個問題:誰當年在阿富汗支持塔利班對付冷戰對手蘇聯?誰在兩伊戰爭中支持了薩達姆·侯賽因對付伊朗?舒爾茨大為不悅,采訪結束時他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美國前國務卿喬治·舒爾茨(資料圖)
我的提問點中了美國對外政策的一個要穴:在與其戰略競爭對手博弈時,美國常發動代理人戰爭,從后排指揮。今天亞太地區唯一可以憑實力也有意愿挑戰守成超級大國的,有能力重新安排亞洲安全秩序的潛在對手是中國。國防預算大幅削減之下,美國在亞洲的再平衡當然需要借力打力。那么,誰是美國在亞洲的代理人對抗中國的影響力?應征者,日本,菲律賓和越南也。
且不說中國是否真的如美國超級鷹派米爾斯海默教授所言最終會挑戰美國藍水海軍的霸主地位,歷史表明,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美國自食其果,支持塔利班,客觀上庇護了基地組織,成為美國反恐的頭號敵人。美國支持薩達姆,結果這位大獨裁入侵科威特,用美國提供的化學武器(有國際媒體報道)屠殺了庫爾德婦女和兒童。雖然很難想象在戰后實行了民主改革的日本,右翼會一帆風順地重歸軍國主義,但許多中國學者有共識,借口中國和朝鮮威脅,日本右翼會繼64年前的朝鮮戰爭,再次充當美國對抗北方“鐵三角”的橋頭堡和代理人。第一步,就是解禁集體自衛權,修改和平憲法第九款,推翻美國強加在它頭上的和平憲法,在明年紀念世界反法西斯勝利70周年之前,試圖改寫亞洲戰后體制。習主席和普京總統已經在上海亞信會議期間明確表示,兩國將聯手紀念反法西斯勝利,決不允許陰魂不散的軍國主義后裔否定二戰成果。有意思的是,安倍在本屆香會晚宴上居然鼓勵“新日本人”要像他們的祖宗一樣??墒前脖兜耐庾娓赴缎沤槭谴髴鸱?。
誰都知道,一心推翻戰后體制的日本右翼包括前日本民主黨領導人始終主張美軍離開日本,內心十分反美;部分有戰略眼光的日本政治家還主張成立東亞共同體和亞洲貨幣基金,排除美國。韓國軍隊也一度希望拿回美軍在朝鮮半島的戰時最高指揮權,大韓民族主義和日本右翼曾經讓華盛頓一身冷汗。恰在此時,釣魚島的購島發生了,那么巧,那么戲劇性!本來非常被動的美國在亞洲一夜之間恢復主導話語權并重新鞏固冷戰時期的雙邊軍事同盟。我不是陰謀論者。但是,冷戰期間美國培養了一批能掐會算搞厚黑的戰略家,斯諾登事件就暴露了一個龐大帝國的思維,監聽盟友,把自己的絕對安全建立在別人絕對不安全之上,抵近偵察,拉幫結派,赤裸裸地物色新的地緣對手,養活饑餓的軍工復合體,在中期選舉之前大秀對華強硬。這樣的民主國家如何靠榜樣領導世界(lead by example)?
這且按下不表,1960年簽署的日美安保條約據尼克松當年訪華時對毛澤東說,是為了對付日本右翼的cork in the bottle瓶塞子。那么一旦日本恢復集體自衛權,告別無核三原則,加入核軍備競賽,二戰期間對日本扔下原子彈的美國怎么辦,誰最憂心忡忡?首先是美國。熱衷于搞離岸平衡和代理人戰爭的冷戰后唯一的超級大國,是否會從第二和第三大經濟體的火拼中漁翁得利?中國的民族復興是否如五四后的救亡運動,再次被我們的近鄰日本所嚴重干擾和中斷?面對更多敢于說不的中國將軍,美國五角大樓當然會幸災樂禍。
最后一點,安倍在香會晚宴的主旨發言中主打人權和法制牌。連美國人都私下擔心,否認慰安婦的一個右翼政府怎么會尊重人權?參加香會的全國人大外交委員會主任委員傅瑩在第一場特別論壇上指出:一個不顧國際社會的強烈譴責,肆意捕鯨的民族,怎么就嚴謹地尊重了國際法呢?
明了人王冠中副總長當然需要脫稿回應:別忽悠了。兩個身披皇帝新衣的大國,一唱一和,多少有些滑稽?;氐奖疚牡淖铋_始,在中國做生意的前國防部長科恩先生很誠實地說,你問的都是事實。王副總長也同樣欣賞美國的直來直去。這就好辦了,不如中美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各自的紅線在哪里,奧巴馬在西點軍校的演講中也借用了中國的措辭,提到美國的核心利益。雙方挑明了,也好重新建設性地思考布熱津斯基和基辛格提出的G-2的中國版模式,尊重中國在西太平洋的重大利益,接納中國的崛起和大國地位,放棄物色代理人的冷戰思維和短視,重新飛越駝峰,聯手對付法西斯的后代,避免“積極和平主義”原形畢露和戰略失控,共同致力于東亞的共同繁榮。這樣美國才不至于繼1949年后再度丟失中國。今天的中國誰也無法丟失,因為代價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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