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4歲的賀敬之從家鄉(xiāng)流亡出來,于1940年到達延安。2015年,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70周年之 際,91歲的賀敬之,這位《白毛女》《南泥灣》《雷鋒之歌》《回延安》等經(jīng)典作品的作者,接受記者采訪,談起抗戰(zhàn)時期的經(jīng)歷,他仍然記憶猶新。
從臺兒莊走出的少年
賀敬之的家鄉(xiāng)在山東棗莊,他是一個貧苦的農(nóng)家子弟。1935年,11歲的賀敬之由親友資助到離家20里路的一家私立的完小插班,讀書。在此期間 來了兩位新老師,對他做了民族意識的啟蒙,在此之前,他聽家里人講過日本鬼子占了東三省,但是并不了解詳情,這兩位老師在課堂上選的教材和講解的內(nèi)容,都 是從“九一八”事變講起,一直講到1935年日本鬼子繼續(xù)侵占我們的關(guān)內(nèi),簽訂塘沽協(xié)定,搞華北五省自治,這啟發(fā)了賀敬之的民族意識。現(xiàn)在賀敬之還記得當 時老師選用的教材中有林覺民的《與妻書》,還可以背誦“意映卿卿如晤”,還有法國作家都德的《最后一課》。老師還給他們閱讀魯迅、巴金等人的作品,在私底 下給賀敬之與另外幾個同學,講紅軍北上抗日、西安事變。那時候賀敬之雖然年幼,但都能聽到心里頭去。這兩位老師,后來也沒有再聯(lián)系,賀敬之也不知道他們是 不是共產(chǎn)黨員,但他受他們的啟蒙,對日本侵略者充滿仇恨,對國民黨的不抵抗政策很不滿,對共產(chǎn)黨、紅軍則心向往之。
1938年,臺兒莊戰(zhàn)役在賀敬之的家鄉(xiāng)打響。在此之前,賀敬之在兗州鄉(xiāng)村師范讀一年級,后來,學校遷往南方,他因為年齡太小,沒有帶他一起走,他回到了鄉(xiāng)村老家。
賀敬之家所在的村子離臺兒莊只有八公里,他親眼看到了日軍的殘暴、逃難民眾的悲慘,以及當時國民黨愛國軍人抗戰(zhàn)的高昂士氣,他和村里的青少年一 起爬到村東的山上,看到北面震天的炮火、硝煙與滾動的坦克車。臺兒莊鎮(zhèn)中心慘烈的爭奪戰(zhàn),使不到14周歲的賀敬之受到極大震動,戰(zhàn)前和戰(zhàn)役中村里多次駐過 開赴前線的川軍和桂軍,他們迎敵而上的急促步伐使他感動。早先小學老師曾說過的八路軍抗日故事,以及后來學會唱的歌頌淞滬抗戰(zhàn)“八百壯士”的歌曲“中國不 會亡——你看那英雄謝團長(謝晉元)”,使他思緒交集,恍惚間似乎望見兩支軍隊并肩前進……
臺兒莊大捷之后,賀敬之與四個同學一路輾轉(zhuǎn),追尋已內(nèi)遷的學校。那時另一個鄉(xiāng)師的同學得知山東的流亡學校遷往河南,就來找他,告訴這個信息,問 他愿不愿意一起去追學校,賀敬之征求父親、母親、奶奶的意見,“他們舍不得我,又覺得走還是一個好事,所以我走前一天,我父親和我母親一夜都沒睡著,在我 小棉襖里面縫上20塊還是10塊法幣,還帶了一幅地圖給我,這樣就跟他們一起走了。”他們先到了徐州,從紅十字會在徐州設的難民收容所領(lǐng)了一布袋的花卷, 這種花卷是玉米面和高粱面和在一起的,是黃黑相間的。他們冒著日本的飛機轟炸經(jīng)過鄭州,爬上了南去的難民火車,在火車上,他們同學中間有一個人還遭到搶 劫,被推下火車,差點摔死。
經(jīng)過這些曲折,他們到了武漢,尋找難民收容所沒有找到,后來就找了一個小店住下,這個小店是兩層,中間是用木板搭起來的,從下面可以看到上層, 他們在下面住了一晚。上面一夜折騰,那是國民黨的軍官在嫖妓,他們對國民黨的印象被大大破壞了。后來他們坐著漢水的船到湖北的西北部尋找學校,這時候?qū)W校 改名叫國立湖北中學,校總部在鄖陽,他們所在的分校在均縣,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丹江口水底下了。在路上,他們在一個小店里,還差一點讓店主送進監(jiān)獄,他舉報他們是 從前線下來的逃兵,因為看他們穿的衣服有點近似軍裝,其實那是他們在學校里面軍訓的時候穿的,后來才搞清楚,虛驚一場。到了均縣以后,他們分在不同的班, 實際上那時他們也沒有正規(guī)地上課,主要是搞一些救亡宣傳活動,唱歌、演戲,有時候到街頭去講演。
在均縣,賀敬之看到了進步書籍,比如艾思奇的《大眾哲學》、蘇聯(lián)出版的《政治經(jīng)濟學》,還有蘇聯(lián)小說《鐵流》等,他也開始熟悉中國作家的作品, 已經(jīng)知道了艾青、臧克家、田間,而且他居然也能看到介紹延安、介紹紅軍的書籍,當然是半公開的,有《紅軍長征記》等。有一本《活躍的膚施》讓賀敬之印象很 深,膚施就是延安的古稱,其中講到延安很活躍,有多少青年人投奔延安去了,延安是一個歌唱的城等等,也知道了黃克功案件。這個時候,賀敬之還見到了詩人臧 克家,那時李宗仁第五戰(zhàn)區(qū)有一個文化公眾團,臧克家是團長,他帶了幾個作家到均縣,就到了他們學校,在那里做過幾次講演,賀敬之擠不上去,臧克家的山東諸 城方言他也聽不懂,只聽到他激昂慷慨的聲音,手在那里一揚一揚的,而且臧克家還在他們校門貼了一個小字報,賀敬之現(xiàn)在還記得比較清楚,“在異鄉(xiāng)我聽見親切 的鄉(xiāng)音,我在這里遇見了一群年輕人”,等等。
在“保衛(wèi)大武漢”失敗之后,學校又遷往四川,總校在綿陽,在那里改稱國立第六中學,第一分校在綿陽北邊的梓潼。他們跟隨學校一路走,一路尋找著 救國之道。賀敬之看到山河破碎、滿目瘡痍,也看到了國民黨軍隊消極抗戰(zhàn)的一些弊端,比如他親眼看到過國民黨軍隊“抓壯丁”,用繩子捆成一串串送走,這讓他 對抗戰(zhàn)的前途充滿憂慮。不過,那時他雖然對國民黨有不好的印象,但還是寄以希望。臺兒莊大捷之后,他們在往四川走的路上,不知道從哪里流傳來一個謎語,賀 敬之對這個謎語很欣賞,謎語的謎面是:“是一個人也是兩個人,是古人又是今人,是武人又是文人”——打一個人名。這說的就是李白——李宗仁、白崇禧。這時 他們心里對李宗仁、白崇禧是頗有好感的。到了四川以后,川軍領(lǐng)袖之一鄧錫侯在民眾教育館講演,他當時表達出的抗日熱情也是受到聽者肯定的。
到延安去
在一路隨遷的學校中,賀敬之參加了抗日救亡的宣傳,他與同學們演唱救亡歌曲,他說那個時候抗戰(zhàn)歌曲真是深入人心,不僅小孩唱,大人也唱。說到這 里,賀敬之講起進北京之后,他與夫人柯巖有一次去看望老作家張?zhí)煲恚且粋€晚上沒說別的,就一起唱救亡歌曲,比如《義勇軍進行曲》《松花江上》《黃河》大 合唱等,一直唱了一個晚上。他說,那時在川北,唱這些歌曲時很能引起同感:“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歌中唱的是“松花江上”,而他的家就在運河邊上, 激起的是一樣的心情,唱的是抗戰(zhàn)的決心,是思想深處的情緒、感情的表現(xiàn)。那時賀敬之還參加抗日演劇,也對學校與社會上的腐敗現(xiàn)象進行批判。那時賀敬之年齡 較小,他在劇中便被安排飾演一個孩子,沒有臺詞,只是哭,表現(xiàn)日軍所到之處對百姓的騷擾與侵害。賀敬之說,演小孩子很好演,“光哭就行了”,但宣傳效果很 好。在梓潼,賀敬之還發(fā)起并和四個同學創(chuàng)辦了墻報《武丁》,以李白詩歌中的“地崩山摧壯士死”的五壯士相比,彰顯了為抗日救國粉身碎骨的意志和追求壯烈的 情懷。
賀敬之還在國民黨《中央日報》上發(fā)表過抗日的短篇小說《失地上的烽煙》,表現(xiàn)日軍的殘暴,以及村民參加游擊隊的故事。小說中的張大媽相信人性本 善,當別人告訴她丈夫被日軍殺害時,她還不相信日本鬼子會這么壞,也阻止兒子田青參加游擊隊。但是日本鬼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奸殺了她的女兒,刺傷了她,殺害 了她的鄰居鄉(xiāng)親,村里的漢子們開始奮力抗爭,拿起鋤頭與日軍搏斗,激戰(zhàn)中,田青帶領(lǐng)游擊隊歸來了,消滅了日本鬼子。張大媽終于覺悟了,田青帶領(lǐng)村里更多的 好漢參加了游擊隊。這篇小說寫于1939年7月,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少年賀敬之的愛國情懷。
賀敬之的思想在1939年發(fā)生了變化,這個時候他從報紙上看到,也從一些同學那里聽說,發(fā)生了平江慘案與確山慘案,八路軍和新四軍的辦事處被國 民黨特務搗毀,而且殺了人。這也讓他想起了蔣介石在西安事變時答應國共第二次合作,結(jié)果他把張學良帶到南京后馬上送到軍事法庭審判,判了終身監(jiān)禁,使他感 到蔣介石沒有政治道德。同時學校里突然空氣緊張,三青團建立了,監(jiān)視拘捕同學,在高年級班里頭還發(fā)生了流血事件,進步的同學被人用刀子捅了。后來他才知道 這時國民黨的五中全會已經(jīng)正式?jīng)Q定要限共,要大搞摩擦,用主要力量對付共產(chǎn)黨。在這種形勢下,學校的訓育主任主持成立了三青團,他是賀敬之的老鄉(xiāng),他找賀 敬之談話,說你這個小孩,我想問問你,咱們國家現(xiàn)在分兩邊,一邊人多,一邊人少,一邊吃飯有大鍋、米多菜多,一邊人少,只有一個小鍋,你究竟要到哪邊去? 然后警告他說,你不要跟著那些人胡鬧!
在這種情況下,賀敬之就決心與另外三位同學毅然踏上了北上延安的道路。一起同去延安的李方立也是寫詩的,他經(jīng)常看賀敬之辦的壁報,與賀敬之的讀 書會也有來往。這時候他在成都,跟賀敬之通信,談到“咱們該走了,到那邊去”。賀敬之說,“走啊,你們?nèi)齻€快來呀”。他們?nèi)齻€很快聚齊,和賀敬之一起在一 個秘密的小旅館里住下,仔細看胡風主編的一期《七月》雜志,那期雜志上有延安魯藝的招生簡章,賀敬之看了如獲至寶,他們就決定第二天秘密離開梓潼,踏上徒 步跋涉奔向延安的征途。他們一直走了一個多月,沿著川陜公路,穿過偏僻的小道,一路遇到不少艱難險阻,甚至還迷了路,最后到達西安。當時西安的形勢很緊 張,第一次反共高潮已經(jīng)來了。他們到了西安八路軍辦事處駐地七賢莊,一進辦事處的門,抬頭一看,有毛主席的畫像,而且墻上貼著標語:“堅持抗戰(zhàn),反對妥 協(xié);堅持團結(jié),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他們感到一步進入了另一個天地,四個人激動得不約而同地大聲唱起了《黃河》大合唱,正如后來賀敬之在一首 詩中所寫的,“死生一決投八路,陰陽兩分七賢莊”。
住在西安八路軍辦事處期間,日本飛機經(jīng)常來轟炸,不時要躲防空洞。就在那個時候,他們恰好碰到《黃河》大合唱的曲作者冼星海,黨組織決定派他到 蘇聯(lián)去,他從延安到西安來,再經(jīng)西安八路軍辦事處到重慶八路軍辦事處辦手續(xù)。這時的冼星海已是一代青年的偶像,能親眼見到他,他們都很興奮,他們跟他一塊 跑防空洞,聽他講音樂,冼星海還教他們唱他創(chuàng)作的兩首歌,還講他那首廣為流傳的《救國軍歌》是怎么寫出來的。“槍口對外,齊步前進……”,這是塞克作的 詞。冼星海說,當時在上海,游行隊伍就要出發(fā)了,就等著他,他拿到詞以后,不到半小時就寫出來了,寫出來游行隊伍就唱,從此就唱開了。
賀敬之后來才知道,這個時候沒有讓他們直接去延安,還有一個原因是要核實他們的關(guān)系,要等到成都來的一個黨員同志到西安八路軍辦事處來證明。在 這期間,有一天突然來了兩個青年,跟他們住在同一個房間,一個是廣西的,一個是江蘇的。過了一段時間,辦事處的同志告訴他們,不能接待他們,請他們離開。 這兩個青年就痛哭起來了,其中那個廣西青年還激動地拿起一塊破磚頭,砸了自己的腦袋,流著血表示是真心要到延安,要參加革命。當時賀敬之心里很同情他們, 又沒有辦法。當時西安的形勢特別緊張,后來他們只好走了。到“文革”后,他們兩個人給賀敬之來了一封信,說他們從西安離開以后就到了新四軍在南方的一個辦 事處,參加了新四軍。這就說明那個時期,有那么多的青年都要到延安去,延安對于青年人是這樣有吸引力。
不久,賀敬之他們的關(guān)系也到了,他們就乘軍車到延安去,進了延安的邊界,再往前走就看到了寶塔山。賀敬之說他當時激動的心情,可以將他15年后所寫的《回延安》改一個字來形容:“幾回回夢里到延安,雙手摟定寶塔山!”
《南泥灣》與《白毛女》
1941年6月22日,在蘇德戰(zhàn)爭爆發(fā)的這一天,賀敬之參加入黨儀式,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這是賀敬之永遠銘記的一天。抗日戰(zhàn)爭對賀敬之而言極為 重要,正是在抗日時期,他到了延安,成為了一個革命者、一個共產(chǎn)黨員。在去延安之前,賀敬之只是一個仇恨日本帝國主義的少年,他關(guān)心國家的命運,想要打垮 日本鬼子,但是并不能找到抗日救亡的道路,正是抗戰(zhàn)時期的殘酷現(xiàn)實教育了他,讓他走上了革命之路。在延安,賀敬之初步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與人生 觀,從一個愛國者成為了一個革命者,成為了“中國革命文藝發(fā)展新階段的一個小兵”。
在延安,賀敬之進入魯藝,與丁毅執(zhí)筆創(chuàng)作了《白毛女》,也創(chuàng)作了《南泥灣》等經(jīng)典歌曲的歌詞。賀敬之的詩風與文風在延安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在到 達延安之前,他的詩歌表現(xiàn)出的是知識分子式的憂郁和憧憬,比如在去延安的路上所寫的《躍進》組詩中:“黑色的森林,漫天的大霧;獵人躍進在深處。/獵槍像 憤怒的大蛇,吐著爆炸的火舌。/而我們四個喘息著,/摸索向遠方……”這首詩意象奇崛,外部世界的險惡與“我們四個”構(gòu)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我們四個”仍 摸索著向遠方,顯示了一代青年的探索,詩風也充滿了知識分子的氣息。而到達延安之后,賀敬之的作品則更加質(zhì)樸、明朗,充滿了青年的朝氣以及融入民眾的欣 喜,比如我們耳熟能詳?shù)母枨赌夏酁场罚?ldquo;花籃的花兒香/聽我來唱一唱唱一呀唱/來到了南泥灣/南泥灣好地方好地呀方/好地方來好風光/好地方來好風光 /到處是莊稼遍地是牛羊。”賀敬之的歌詞簡潔質(zhì)樸,充滿了歡快的氛圍,積極的情緒,這首歌雖然是抗戰(zhàn)時期為359旅開墾南泥灣而創(chuàng)作的,但卻超越了具體時 空,成為傳唱至今的經(jīng)典。
在延安,賀敬之還主動請求到前線去,但沒有被批準。那時,歐陽山尊在賀龍120師政治部,他給毛主席寫信,希望延安的文藝工作者到前線去。毛主 席也給他回了信。歐陽山尊這時候到延安來,通過《八路軍進行曲》的詞作者公木找到了賀敬之,由歐陽山尊聯(lián)系好,他們一起到朱德總司令那里提出請求。那時八 路軍后方總部在離清涼山不遠的柳林,朱德總司令親自接見了他們,聽他們講述志向,但是沒有同意,他鼓勵他們:“你們的思想是很好的,是應該表揚的,但是延 安后方也需要人。”那個時候正是第一次反共高潮,胡宗南、閻錫山要進攻延安,朱老總,說你們?nèi)デ熬€,現(xiàn)在也不合適,等等再說吧。
今年是新歌劇《白毛女》首演70周年,賀敬之是《白毛女》劇本的主要執(zhí)筆者。“白毛女”的故事在中國家喻戶曉,在世界上也有廣泛的影響。《白毛 女》最初流傳在民間的,只是一個“白毛仙姑”的傳說,延安魯藝集體將之改編為新歌劇,由馬可、張魯?shù)茸髑?945年4月23日,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七次代表大 會在延安開幕,歌劇《白毛女》在會議期間上演,反響極為熱烈。演出結(jié)束之后,創(chuàng)作組根據(jù)黨中央領(lǐng)導同志的意見,以及來自群眾的大量意見,對劇本進行了修 改。從此《白毛女》成為一個經(jīng)典劇目,伴隨著解放戰(zhàn)爭的步伐,從延安演到了張家口、哈爾濱、北京,演遍了全中國。賀敬之談到,當時延安魯藝的這個創(chuàng)作集體 很團結(jié),氛圍很熱烈,同志們之間充滿了溫暖友愛。比如就在創(chuàng)作《白毛女》期間,丁毅除參與劇本的部分執(zhí)筆外,主要負責油印劇本,工作很繁忙,但他還抽空給 賀敬之做了一條褲子,從這個細節(jié)我們也可以看出創(chuàng)作集體之間的互相關(guān)心與幫助。
歌劇《白毛女》可以說是“人民文藝”的一座高峰,至今依然散發(fā)出歷久彌新的藝術(shù)魅力。一部作品何以有如此長久的生命力,何以有如此深遠的影響 力?其成功經(jīng)驗及生命力、影響力的根源,值得我們認真研究。歌劇《白毛女》的成功,來自于“白毛仙姑”故事的傳奇性,更來自于魯藝創(chuàng)作集體的藝術(shù)提煉與成 功改編,賀敬之等創(chuàng)作者賦予了這一故事以新的主題與新的藝術(shù)形式,使之煥發(fā)出了新的生命力,才創(chuàng)造出了《白毛女》這一經(jīng)典之作。從早期詩歌創(chuàng)作到《白毛 女》《南泥灣》,我們也可以看到賀敬之融入人民大眾的過程,他的作品不再表現(xiàn)“小我”的情緒,而與民族、與時代融合在一起,成為一個時代的最強音。
日本投降那一天,延安全城狂歡,賀敬之和同學們喝了一夜酒,吃一位朝鮮族同志贈送的熟牛肉,但他一直沒有喝醉。多年之后,他在《長白山天池短 歌》中寫到,“半生常飲未深醉,縱有千喜與萬悲,為籌環(huán)球大同宴,來傾天池試醉歸”。在詩中,我們可以看到賀敬之的豪情、詩情與激情,這讓人想到杜甫的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xiāng)”。千載而下,中國詩人對民族、國家的憂患與熱忱沉淀在心中,發(fā)而為詩篇。抗戰(zhàn)勝利,是中國人民艱苦奮斗終于實現(xiàn)的夢 想,也是所有中國人終生難忘的。
歷史不容虛無
1942年5月召開的延安文藝座談會,賀敬之當時只是一名不滿18歲的小學員,還沒有資格參加。但在延安文藝座談會期間,他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參 加會議的何其芳、周立波老師及時的傳達,并隨之滿腔熱情地投入對講話精神的學習和實踐活動。這期間有一段他日后經(jīng)常談起的記憶,就是座談會結(jié)束一周之后, 毛主席親自到魯藝來講演。演講地點在籃球場上,全院的師生和工作人員都集合在這里,賀敬之因為年齡小、個子小,排在第一排,離毛主席最近,對他的聲音、相 貌記得很清楚。毛主席用不難聽懂的湖南話、幽默通俗的語言和豐富生動的表情講出的深刻內(nèi)容,和他灰軍裝上的補丁,都使賀敬之至今記憶猶新。毛主席所講的內(nèi) 容有二:一是以柳宗元的著名散文《黔之驢》為喻,告誡知識分子不要看不起工農(nóng)群眾,外來干部不要看不起本地干部;二是提出了“小魯藝與大魯藝”這個人民文 藝美學的重要命題,指出在魯藝學校學習雖然是必要的,但這畢竟是個“小魯藝”,還必須到“大魯藝”去,“大魯藝”就是廣大人民群眾和廣闊的社會生活。
1945年日本投降后,實踐毛主席《講話》和講演精神的魯藝大批師生,走向了新的“大魯藝”。就在此時,賀敬之參加了以艾青為團長的華北文工團,東渡黃河,走向了廣大的華北解放區(qū)……
70年后,在紀念抗日戰(zhàn)爭勝利和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之時,再次回顧往事,賀敬之說,最使他心潮難平和深思無已的不是平凡的個人經(jīng)歷,而是身心所系的偉大時代,那個時代的當時、后來和未來。
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是億萬中國人民和無數(shù)革命先烈用鮮血和生命寫在中國歷史和中共黨史上的光輝篇章,是黨成熟壯大、確立毛澤東思想的指導地位,創(chuàng) 造性地把馬克思主義和中國革命實踐結(jié)合起來,取得輝煌成就的重要歷史階段。在這個階段,是黨最早舉起抗日大旗,提出并通過艱苦斗爭實施了正確的抗戰(zhàn)總戰(zhàn) 略,包括軍事戰(zhàn)略和政治戰(zhàn)略,以及一系列正確的方針政策: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全民抗戰(zhàn)和人民戰(zhàn)爭,對國民黨頑固派的斗爭和團結(jié),抗日根據(jù)地的民主建設和國 統(tǒng)區(qū)民主運動,以及黨自身的組織建設和思想建設——這一系列成就的歷史事實,雄辯地證明了中國共產(chǎn)黨是抗日戰(zhàn)爭中流砥柱這一毋庸置疑的歷史結(jié)論。
賀敬之認為,我們弘揚抗戰(zhàn)精神,要弘揚包括國民黨進步力量在內(nèi)的全民族的愛國主義精神,要弘揚中國共產(chǎn)黨和中國人民抗日和為新民主主義國家奮斗的革命精神。以毛澤東思想為靈魂的延安精神是抗戰(zhàn)精神的核心內(nèi)容。可以說,是延安精神鑄就了抗戰(zhàn)的中流砥柱。
不僅如此,隨后解放戰(zhàn)爭的偉大勝利,新中國建立后各個歷史階段新的巨大成就,都是與不斷豐富發(fā)展的毛澤東思想的指導作用分不開的。鄧小平同志和 黨中央始終肯定,包括“堅持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在內(nèi)的四項基本原則是立國之本,是實行改革開放、構(gòu)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前提和基礎(chǔ)。賀敬之從青少年到 耄耋之年,漫長歲月中的親歷親見,所聞、所學與所思,使他對歷史發(fā)展的這一正道堅信不移。
盡管多年來“去革命化”的歷史虛無主義思潮涌起,以至近年來變本加厲,例如有人竟公然在正式書刊上發(fā)文徹底否定毛澤東領(lǐng)導的延安整風和毛澤東 《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對這場推動歷史前進的偉大的馬克思主義教育運動和開創(chuàng)人民文藝新時代的偉大綱領(lǐng)徹底否定,旨在從根本上改寫“五四”以后中 國歷史的正道:當時、后來和將來。但是,真實的歷史是不容任性篡改的。不管出自何種動機的妄言和謬說,在真理面前終歸是難以立足于世的。
當然,歷史前進的道路上還會有可以預測和難以預測的曲折,忠誠的革命戰(zhàn)士和覺悟的人民群眾,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改變理想信念的。正如在蘇東巨變、世界共運陷入低潮之時,身處頑疾威脅之下的賀敬之在其詩作中所表達的:“一滴敢報江海信,百折再看高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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