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為:揭秘:毛家第三代唯一上戰場的是誰?
1983年9月曹耘山與父母在毛澤民烈士墓前
約訪曹耘山,記者費了一番周折,他最近很忙,9月27日是他外公毛澤民逝世70周年紀念日,12月又將迎來毛澤東誕辰120周年紀念日。他掰指頭算了好久,最后“綽闊”地拿出一下午時間接受了記者采訪。見到曹耘山時,他剛從山西回到北京,之前他還去了韶山。
毛家第三代中唯一上過戰場的人
曹耘山是革命先烈毛澤民的外孫,與共和國同齡,他母親是毛澤民的女兒毛遠志。“毛澤民的紀念日估計現在很少有人知道,而毛澤覃,恐怕很多人連他的名字都沒聽說過,他們作為毛澤東僅有的兩個弟弟,都將自己的一生獻給了祖國的解放事業!特別是毛澤覃,想起來心中有些酸楚,現在連塊像樣的墓地都沒有……”說到動情處,曹耘山指向茶幾上擺著一件雕像,這是他剛剛完成的一件大事——創作一尊毛家三兄弟的藝術雕像,在曹耘山看來,“毛家三兄弟在中國歷史上難得一見,為了中國革命,他們做了太多的事情,他們既是親如手足的同胞兄弟,也是生死與共的革命戰友”。
除了他們,毛澤東失去的親人還包括愛妻楊開慧、愛子毛岸英、堂妹毛澤建、侄子毛楚雄等。毛澤東曾說過,“我們只能這樣。我們干革命是為了造福下一代,而當時為了革命,又不得不丟下下一代。”曹耘山感概萬千,“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家庭,他們為了中國革命做出了巨大犧牲和貢獻,而他們的后人直到現在也非常低調,都是老老實實在崗位上,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成長在這樣的家庭,曹耘山深知自己的使命。1968年,他應征入伍,主動要求到野戰軍步兵連鍛煉,經歷了從戰士到班、排、連、營、團各個軍階,還經歷了槍林彈雨的生死考驗。
1979年,而立之年的曹耘山剛剛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孩子馬上就要出生,而這時他要奉命指揮一個步兵營參加中越邊境自衛反擊戰。白天豪言壯語,夜里輾轉難眠,初為人夫的幸福,以及將為人父的喜悅都讓他對往后的人生充滿期盼,而此一役生死未卜。但他還是義無返顧奔赴戰場,支撐他做出最后決定的就是一個信念:不能給自己的光榮家庭抹黑。戰后,他所指揮的步兵營榮立集體二等功,本人立三等功。
戰場上,一個個生命在自己身邊倒下,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前輩,那些為了中國革命事業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的先烈們,他們是何等的英勇和偉大。正是有了這樣的親身體驗和特殊情感,在戰場上許下一個大愿,一定要尋訪前輩的足跡,將他們的光輝事業發揚下去!
毛澤東三兄弟的革命情誼
毛家三兄弟出生在湖南湘潭縣韶山沖,毛澤民1896年出生,比毛澤東小3歲,最小的弟弟毛澤覃比毛澤東小12歲。他們家境并不富裕,為供養大哥上學,毛澤民14歲輟學開始在家勞動,后來小弟也隨大哥去長沙讀書,一家重擔都落在老父毛順生和老二毛澤民肩上。經過幾年的苦心經營,毛家的生計逐漸好轉,家里的房子從五間半茅草房,改建成了十三間半青瓦房,并以“義順堂”名義發行了自家的“紙票”,“這一做法也顯露了毛澤民早期的的經濟頭腦,一個山村里的農民,懂得用金融手段來集資、周轉”,曹耘山說。
毛家兄弟的母親文素勤父親毛順生分別在1919年和1920年相繼去世。這之后,毛澤民在毛澤東的帶領下,義無反顧地參加革命。曹耘山對記者說,“離開好不容易操持起來的家,毛澤民最開始有些猶豫,而這時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思想的毛澤東,已經有了要為民族解放獻出自己所有利益的思想準備”,最后毛澤民還是聽從大哥的想法放棄家產,他先是在毛澤東創辦的湖南自修大學搞勤務工作,工作之余開始學習馬列主義,思想進步很快,不久加入中國共產黨。
1925年春天,毛澤民跟隨毛澤東到湖南開展農民運動。后到廣州參加農民運動講習所。隨后,輾轉上海、天津、武漢等地,從事黨中央的秘密出版發行工作。1927年5月,毛澤覃奉命秘密從廣州取道上海前往武漢,途中,意外在江輪上與毛澤民相遇,抵達武漢后,與毛澤東團聚。
曹耘山說,1927年的那次聚會,是三兄弟及親屬在一起時間較長的一次。而當時的革命形勢非常危急,國共兩黨關系全面破裂,武漢三鎮已是黑云壓城,中國革命究竟向何處去,三兄弟在一起日夜促膝長談。毛澤東對兩個弟弟說:“現在和平的日子不多了,我們三兄弟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了。”毛澤東問毛澤民,他說一切聽大哥安排。毛澤東說,“那好,我準備搞秋收起義,你就給我籌備糧草和資金”。毛澤覃選擇隨國民革命軍參加南昌武裝起義。從此,毛家三兄弟共同舉起武裝斗爭的大旗,各天水一方。
中央紅軍長征時,毛澤民擔任中央縱隊十五大隊的政委,負責扁擔銀行和部隊供給。而毛澤覃則留下堅持游擊戰,他率領部隊轉戰于閩贛邊界的崇山峻嶺中。1935年4月,他所帶領的部隊在瑞金紅林山區被國民黨包圍,為掩護游擊隊員脫險,毛澤覃英勇犧牲,時年29歲。而剛到陜北的毛澤民從敵人的電臺中得知此消息,立即趕到大哥毛澤東住所。毛澤東悲痛地說:“母親生前多次囑托讓我照顧好小弟,我沒盡到責任。”
1938年2月,受中央派遣,毛澤民化名周彬到新疆任財政廳代廳長,做黨的統戰工作。1943年9月27日,毛澤民與陳潭秋、林基路等共產黨員被反動軍閥盛世才秘密殺害,時年47歲。毛家三兄弟中有兩人為中國革命獻出寶貴生命。
毛澤民的女兒毛遠志同樣歷經磨難。“外公曾給八路軍駐武漢辦事處的負責人寫信,說我還有一個女兒在湖南老家,坐過國民黨的監獄,討過飯,在地主家當過丫頭,后在一家做童養媳,非???。希望能想辦法找到她,送到延安來。這就是我的母親。”
“母親很少在我們面前提家庭的事情,直至初中畢業報考空軍飛行員需要填政審表,我才得知自己的外公是毛澤東的親弟弟毛澤民。”曹耘山告訴記者,在幾十年的人生路上,母親遵照了毛澤東的囑咐:“做任何事情,不要打父輩的旗號,要靠組織、靠群眾、靠自己”,她甚至隱姓埋名,對外交往時自稱“阮志”。
在曹耘山看來,雖然母親很少提外公的事,但她內心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的父親。八十年代初離休后,毛遠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搜集和整理與毛澤民有關的文獻資料。“當年沒有復印機,母親就一頁紙一頁紙地抄,去韶山、長沙、安源、九江、撫州、南昌等地,把整理、搜集到的資料分門別類裝滿了近30個文件袋。”
1990年,毛遠志因病去世,曹耘山便從母親手里接過接力棒,沿著前輩的足跡輾轉于祖國的萬水千山,工作積攢下并不豐厚的收入都貼補在匆忙的行程上。尋蹤之路最遠曾到俄羅斯,白天像小學生學字般在檔案館伏案抄資料,夜里一人住進地下室整理資料,這樣一呆就是三個星期。但凡有新的線索,再遠的路他都要走一遭。
如今曹耘山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前輩的尋蹤和史料研究中,從湖南韶山、安源路礦、中央蘇區,到陜北、新疆,這條毛澤民的革命之路他前前后后走了不下3遍,在行走的過程中,他歷經過艱辛磨難,但更多的是興奮和喜悅。對他而言,任何一個新的線索都是不容放過的“線頭”,說不定它就會牽出個千尺彩練,他搜集整理了大量歷史文獻和檔案資料,在此基礎上撰寫了《尋蹤毛澤民》、《革命與愛:共產國際檔案最新解秘毛澤東毛澤民兄弟關系》兩部書,并拍攝了4集文獻紀錄片《毛澤民》。“這是我這幾年尋蹤的結晶,更多的是父母親這一輩的心血”。圖書出版之際,曹耘山來到新疆烏魯木齊外公毛澤民烈士墓前,也趕到湖南韶山母親墓前,獻上圖書和光盤告慰先人。他想讓已故的先人知道,對前輩的追尋,將會隨著血緣一樣不停地傳承下去。
“我的家人在這里犧牲都不怕,我去看看怕什么”
2006年,曹耘山開始尋找毛澤覃的犧牲地。“我去了瑞金,想看看毛澤覃犧牲和埋葬的地方。當地人告訴我,地點在大山里,梅雨季節經常塌方,很危險。我說我的親人在這里戰斗犧牲都不怕,我去看看怕什么。”曹耘山最終走進了大山,村干部領來一位已經95歲的老太太,當年就是她親手埋葬了毛澤覃。老人顫巍巍地帶我來到山邊,在一個沒有任何標志的小土包前停下來。說這就是毛澤覃的墳。她回憶,毛澤覃尸體抬下來時,全是血和泥……讓曹耘山感到心酸的是,這位毛澤東疼愛的小弟弟,紅軍師長,革命烈士,只留下一個光禿禿的墳包。為此曹耘山又到處奔走呼吁解決問題。
年過六十,好多人到了這個年齡都在頤養天年,曹耘山反而更忙了,他大概一個月在北京的時間不超過10天,他說,每天他都在思考前輩的選擇,每一次思考都有新的認識,“就比如前輩常提的艱苦奮斗、勤儉節約,毛澤民在擔任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行長時,管著中央蘇區的‘錢袋子’。但他從不搞特殊化,不亂花公家一分錢,即便是毛澤東來銀行視察工作,也是按照普通的伙食標準配給。”曹耘山感概道,“到如今,改革開放三十多年,我們國家越來越強大,物質生活也越來越豐富,但越是在物質富裕的時代,越需要有精神力量的支撐。我覺得要讓更多的年輕人了解我們的革命歷史,特別是那些默默犧牲、被人們遺忘的革命烈士,要記住我們中華民族可貴的精神,我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多做些精神傳承傳播的事情。”
(本文原載于《思想政治工作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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